正月快結束了。
年節又死了幾個人。
今夏嗅到了案子,好得麻溜麻溜的。
被先帝赦免的罪臣不斷死去,陸繹不偏不倚是被恩赦的罪臣。
她很擔心陸繹,可陸繹不讓她摻和。
“今夏,你知道,此次敵人不可小覷。”
帝王宮中一把火,民間死去十餘人,就線索來看是團夥作案。
陸繹是罪臣恩赦,已是無人可倚仗,那便隻能靠功績站穩腳跟。
且,父親護持先帝一生,錦衣衛是子承父業。合該,即使有恩怨,他亦要替父親查清帝王生死。
此事凶險,他不願牽連今夏。
路過一個小攤,上邊是各色珠釵。
陸繹忽而停下,撿起一枚玉兔簪。
玉兔望著珍珠,宛若望著一輪明月。
快元宵。
很應景。
“客官,給夫人買簪子?”
“嗯。”
“大人,你占我便宜。”今夏耳微紅,夫人什麼的,完全沒有反駁。
陸繹不答,隻是將簪子遞給她,“可還喜歡?”
“胖乎乎的兔子甚是可愛,可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今夏撥弄著玉石流蘇, 這太小孩子氣了。
“心慕之人,永無凋零。”在他眼中,她仍是少女,再說……到底還沒嫁她。
今夏眉眼一彎,“可大人前幾日才送了我簪子。”
“無妨,千百枚,我答應你的。”陸繹能如何,還不是怕她惦記,所以隻能給她足夠多的新歡了。
一次又一次,贈出自己的情誼,隻因能愛你千千萬萬次。
“姐姐,這枚簪好可愛啊~”
——這聲音聽著真不討喜。
“寧郎,你也給我買好不好嘛?”
今夏回過頭,袁家路好窄,果然是徐歆。
她身旁站了個男人。
隻一眼,今夏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
寧遠。
去年的狀元郎。
呸,穿上衣裳還真他娘人模狗樣。
“老板,多少錢?”寧遠當即解囊,隻為佳人一笑。
小販很為難,“小店手工匠心,東西獨一無二,是這位客官先看上的。”
寧遠掃了眼陸繹,同在官場,同為四品,兩人算是認識。
“老板,我出十倍!”寧遠大手一揮,陸繹什麼的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錢。
陸繹有,但不多。
畢竟家都抄了,一切從頭再來。
今夏立刻把簪子丟給徐歆,猶豫一下都是對銀子的不尊重。
誰有錢誰做冤大頭。
誰知,太激動,用力過猛,簪子丟河裏了。
寧遠:……
徐歆:……
今夏:“哎呀,手滑了。”
這話她說得輕快,原封不動還給徐歆。
最後,簪子是陸繹原價買的,畢竟是陸夫人丟到河裏,總要有個人出來認賬不是?
走遠後。
陸繹忍不住好笑,“簪子呢?”
今夏從袖中掏出簪子來,她剛才丟河裏的是一串銅板。
唉。
肉疼。
“可是徐歆得罪過你?”陸繹有些狐疑,她向來伸手不打笑臉人,可方才演都不演了,寧願丟河裏也不願把簪子給徐歆。
莫不是,他事情沒處理好,徐歆來找過她麻煩?
關於徐歆丟玉雀簪這事,今夏不曾與陸繹說過,她是念了徐家的權,畢竟徐歆她爺官拜首輔;她亦是念了徐家的恩,當初陸繹下獄後徐首輔幫過忙。
“我隻是瞧那寧遠不順眼,他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為所欲為?小爺我就是要他知道知道人間多險惡……”
陸繹看了眼河麵,又看向嘰嘰喳喳的小捕快,有些事就這麼忽然又自然的猜到了,那沉於河底的定情簪是徐歆丟的?
行罷。
她不計較。
他來替她計較。
“那姓寧的,可不是好東西,徐歆怎會與這種人走在一起?”
“我辦過他的案子,強搶民女後將人逼死,可惜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今夏不喜歡徐歆,但都是姑娘家,又不忍她被糟蹋了。
如何說呢,她罪不至此。
漫天的焰火燃起,眾人紛紛抬頭去看,唯獨陸繹轉身將今夏抱個滿懷。
她怎能毫無怨懟?
甚至還有心思擔憂徐歆?
那是首輔最疼的小孫女,似乎輪不到他們來可憐。
“不必相助,尊重他人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