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邊爬起來邊向外跑,嘴裏說道:
“梅姐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這兒,是完顏康騙我來的。多有得罪,你就大人別記小人過吧。我這就找完顏康算賬去。”
梅超風沒有糾纏,我怒氣衝衝地前去質問楊康。真是沒天理,我自問言行無愧於天地,到底哪裏礙到他了,叫他這麼看我不順眼?居然要借梅超風的刀除掉我。
楊康的房門一開,鋪天蓋地的酒氣薰得我想吐。這王八羔子蜷坐在牆角,摔了一地的破壇子。那皺皺巴巴的長袍,胡子拉渣的臉,烏青的眼窩,失神的眼睛,整個一頹廢派模特。我還從來沒見過誰頹成這副樣子……
我忍住對他突如其來的同情,衝上去給了他兩腳。“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麼要殺我?”
他愣愣注視著我,呆了足有幾分鍾之久,然後--他居然一把抱住我的大腿,臉還蹭了蹭,撒著嬌說:
“娘,康兒心裏好難受。”
這是什麼狀況?一認識不到兩天的人,居然對我動手動腳?還把我叫老了這麼多歲?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對著這小子的背左右開弓,他卻紋絲不動。獨角戲哪有意思?我很快打得累了,停下來喘口氣。
陌生人楊康突然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我。
“你告訴我,我是金人還是宋人?”
“你搞什麼飛機?我不是你娘!你別轉移話題。”我當場怒了。莫名奇妙的,憑什麼他甩這麼大一思想包袱給我?
“金人,宋人,我到底該怎麼辦?”他的眼睛更加黯淡,聲音遊移不定。
我傻了一秒鍾,突然感受到了他半個身子的熱量,一時間全身的熱血都在往我臉上湧,趕緊用力把他甩開……光知道生氣,都不記得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了。
“你這是在我麵前顯擺嗎?你現在有人爭有人搶,很了不起是不是?我自己的爹娘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你還衝我撒嬌。”
想著自己差點被梅姐姐捏死,我的眼淚就不住地往下掉。可是這個壞透了的家夥呢,一直自說自話,完全不在乎我來為的是什麼。也許他甚至連這會子站在他麵前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吧?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我擦了擦眼睛,轉身就走。
他卻站起了身,樁子似的杵在了我前頭。“那麼,你希望我是金人還是宋人?”
這就更莫名奇妙了,這事由得我說嗎?我算哪根蔥啊?這人整個兒一病急亂投醫。我要說希望他當金人,就是跟射雕的主角和主旋律作對,下場之慘難以想象;我要說希望他當宋人,我怕我出不了這個趙王府。
“你怎麼老揪著我不放?我說了你會乖乖聽我的嗎?既然沒用還不如不說。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還不肯罷休,扯住我袖子,一副可憐巴巴樣。“若是我繼續當金人,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這麼明顯的圈套我是不會往下跳的。我就知道這小子賊心不死,想當金人。昨晚上估計是王處一在那兒坐鎮,他有所顧忌,才順著竿子往下爬。現在原形畢露了吧。
“我又沒吃飽撐著,幹嘛瞧不起你?”我奮力抽開。你腦子糊塗了不要緊,我可不想清清醒醒地被輕薄。可怎麼就動彈不了呢?為什麼喝醉的人力氣會這麼大?
“師妹,你對我真好。”楊康猛然握住我的手,跟著臉色多雲轉晴,眸中光彩重現。
我巨煩他說那個勞什子的師妹愚兄,拍開他的爪子。
“我有名字的,我叫‘何沅君’。叫‘阿沅’就行。”
“那我叫你‘阿沅’,你叫我‘康哥哥’吧,”楊康居然登鼻子上臉,兩手搭在我肩上,臉也越湊越近,“我聽那個黃蓉叫郭靖為‘靖哥哥’,心裏好生羨慕,你也叫我一聲‘康哥哥’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