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春悲秋的愁緒突如其來,他就想起《紅樓夢》裏賈寶玉說自己喜聚不喜散,高興相聚時的歡樂,惱恨別離時的寂寞。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生一個人活,末了也是一個人死,他原本十分習慣這獨處的寂寞,然而與人不過短短幾天相聚,他就已經厭惡起分別來。
果然人都是不能慣的,稍稍有人噓一句寒問一句暖,就立馬矯情起來,嬌氣起來,一點點的難過都成了山一樣的痛苦。
說到底,無非就是仗著有人替他疼替他扛罷遼。
謝竹聲想著想著,又把自己想得樂起來,幹勁十足地拽著拖把拖地,一邊還自娛自樂“嘿咻嘿咻”給自己配著音。
直到濕漉漉的拖把撞上了一雙鋥明瓦亮的黑皮鞋。
啊啊。
疼他的人來啦~
謝竹聲抿著嘴,抬眼看向男人:“我把你皮鞋弄濕了……”
“沒事。”陸深掩去眼底一點笑意,垂眸看他,“還沒走呢。”
當然是為了等你呀~~謝竹聲一本正經臉:“啊,我沒什麽急事,打掃完衛生再走也行。”
陸深“哦”了一聲,就繞過他往樓上去,謝竹聲拄著拖把,呆呆地望著他背影。
什、什麽情況?“哦”是什麽意思?他怎麽就走了??
謝竹聲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呆毛彎成個問號,迎風招搖。
陸深邁上一級台階,忽然又停住,回頭看他,言簡意賅地提問:“衛生什麽時候能打掃完?”
謝竹聲茫然:“很快就能完……怎麽了?”
陸深右手虛握成拳放在唇邊,輕輕一咳:“那正好,我可以送你。”
謝竹聲垂了下睫毛又很快抬起來,抿抿嘴:“那……謝謝陸哥。”
陸深望著他:“不客氣。”
兩人假惺惺地客套完,陸深就上樓去了,謝竹聲仗著鏡頭都已經關掉,拄著拖把棍快樂地扭了扭屁股。
沒一會兒兩人都收拾停當,各自拎著行李箱下樓,經過客廳的時候陸深瞥見什麽,腳步就一頓。
謝竹聲差點兒追尾,茫然地抬頭:“陸哥?”
陸深握著箱子把手,側過身看他,目光認真:“花一直插在水瓶裏的話,是不是就會腐爛掉?”
“啊……”謝竹聲懵懂點頭,“是呀。”
“唔。”陸深點頭,淡淡看向茶幾上的花瓶,“那這個,最好也扔了吧,免得爛在瓶子裏——你說對麽?”
謝竹聲順著他視線看去,就點頭:“還真把這個給忘了。確實也該扔了,這束花插了好多天了都。”
說著,他就要走過去,陸深卻已經邁開長腿,不緊不慢地走到茶幾邊去了。
謝竹聲就停在原地沒動彈,想起什麽來,笑道:“這花還是我跟知意哥從花田裏親手摘的呢,我才知道原來知意哥喜歡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