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出神,沈知意望著他眉目間的淡淡笑意,唇角漸漸抿得發白,眼底一片暗沉。
他在想什麽,在想季姚華麽?
想到那個惡劣的幼稚鬼,他竟然會露出這樣溫柔又悵惘的笑容麽?
他抓著攝像機的手指幾次收緊,又鬆開,緩緩向謝竹聲伸過去。
眼前這青年一心想著別人的樣子,離他太遠了,他不能克製地生出一股強烈的渴望,要把這個人牢牢抓在手掌心的渴望。
為什麽他不是自己的,為什麽他還要想著別人笑——
“唉……”謝竹聲忽然歎氣,“大家要是能一直聚在一起,就好了。”
沈知意動作一頓:“……什麽?”
謝竹聲笑著望向他,午後燦烈的陽光穿枝過葉,如星子般落入他純淨的眼瞳,沈知意看著這雙眼,聽見青年說:“和你,和陸哥,和大家,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他抬眼望向錯落樹枝間飄過的白雲,眉間籠著悵然的笑意:“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呢,可是,一想到最後總要離別……”
就像那隻隻打一照麵就消失無蹤的貓,就像那場大雨後別墅裏枯萎的花,就像剛剛遍尋不見的陸深,就像立在院子中目送他們離開的季姚華……
相遇是那麽猝不及防,離別又是那樣指日可待。
謝竹聲又笑了下,晃晃腦袋:“看我這突如其來的矯情……”
沈知意看著他,也笑起來,溫聲道:“不矯情,人總是為別離感傷,這是理所應當。”
他並無所謂與其他人的聚散離合,他隻希望當節目結束,青年的傷感中不要有對他的那一份。
他要,和他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他要謝竹聲完全不會再有分別的惆悵。
他走近一步,手掌輕輕搭在謝竹聲肩頭:“坐車來的時候,我看見有小溪,應該就在這附近,你想和我去找找嗎?”
“小溪?”謝竹聲就喜歡玩水,聞言眼睛就一亮,“那咱們就去找找!”
沈知意偏頭望著他,目光很溫柔:“好。”
那一雙背影早已望不見,季姚華垂下腦袋,萎靡地踢了一腳草坪。
他慢吞吞地轉身走到堂屋裏去,東瞧瞧細看看,東邊睡房的門虛掩著,他想了想,推門進去了。
炕上躺著一個人,聽見腳步聲就轉過頭,季姚華和他對視一眼,蔫蔫地叫了聲哥。
陸深看看靜悄悄的門口,又收回目光,問:“他們呢?”
季姚華往炕底下放著的竹編椅子上一靠,沒精打采:“聞鑰跟溫時妍兩個散步去了,穀元姬午睡去了。”
陸深看著他,他看著陸深。
須臾,他慢慢笑起來:“哥,你是想問誰啊?”
陸深神色平靜:“謝竹聲呢?”
他這樣大大方方說出來,季姚華反覺得沒了意思,懶懶地靠回椅背裏:“和他的知意哥玩兒去了唄,沈醫生還像模像樣地掛了個相機,說要給謝竹聲拍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