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陸深走到桌邊去, 拿了謝竹聲之前出門時隨手放在桌上的平板,就又折回來, 放到自己和謝竹聲兩隻枕頭間的褥子上。
沈知意嘴唇動了動, 想問什麽, 還是忍住了。
他們倆沒可能聊天談笑, 就隻有靜默, 沈知意在那頭垂眼翻著書頁,陸深在這邊摁亮了自己的平板。
壁燈一直亮著,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問關不關燈, 都在等著一個人回來。
然而左等右等, 始終盼不到那熟悉的腳步,陸深翻了個身,心不在焉地看了會兒新聞。
等待良久,空氣安靜得能聽見客廳掛鍾走動的聲音。終於,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由遠至近,邁進了堂屋,啪嗒啪嗒地來到門前,推門而入。
陸深嘴角一下就不自覺地揚起來。
怎麽有人連拖拖踏踏的腳步聲都這麽可愛。
沈知意一下抬起頭,笑:“竹聲,怎麽去了這麽久。”
謝竹聲刻意不去看陸深,就跟沈知意說話:“碰見穀姐姐了,她胃不舒服,給她煮了碗熱湯喝。”
沈知意問了句:“沒事兒吧?要不我去看看。”
“哦,不用麻煩啦,穀姐姐有胃藥,喝完湯也說好得差不多了,等明天再看看吧。”
沈知意扶了下眼鏡:“好。”
謝竹聲沒話找話,離陸深遠遠兒的,從沈知意身邊上炕:“也是怪我,中午非叫她吃烤蒜,那玩意兒傷胃,我要知道穀姐姐胃這麽不好,就不讓她吃了……”
沈知意安慰他:“那這兩天多做些溫補的餐食,給她養一養好了,我明天再給她看看。”
“哦哦。”
謝竹聲和他說著話,磨磨蹭蹭地鑽進被窩躺下來,拿脊背對著陸深,被子捂到下巴上,抬眼好奇地望著沈知意:“知意哥,你怎麽又戴這個眼鏡了?”
沈知意扶了下眼鏡,笑:“長時間佩戴隱形眼鏡會不舒服,晚上戴這個方便點兒。”
“哦……知意哥,你看的什麽書啊?”
沈知意給他看書皮:“《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謝竹聲驚喜:“我也看過這本!男主人公托馬斯,賈寶玉一樣總是處於掙紮和選擇中的男人。”
沈知意溫和地望著他:“托馬斯和……賈寶玉?這個說法挺新穎,我都沒想到。”
謝竹聲一下興致高漲:“我當初看這本的時候也正看著紅樓夢,就一下聯想到了!托馬斯在重如特蕾莎和輕如薩比娜之間徘徊,不正像賈寶玉與黛玉和寶釵三個人的關係?”
他支起上半身跟沈知意解釋:“寶玉心向黛玉,可種種原因和壓力都在促使他與寶釵的結合,他最終走向現實,夢一樣的黛玉卻永遠留在了大觀園,這與昆德拉筆下的托馬斯又何其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