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謝竹聲細心地為她撇去浮油,兩隻手端著剛出鍋的雞湯放到她麵前,玉白的指尖被燙得透紅,青年兩隻手收回去捏著耳垂,就隔著嫋嫋白氣向她笑。

那一瞬……說心動吧倒真不至於,但她確實有一點點,被觸動。

或是想起了曾經那個也會在深夜為她熬一碗熱湯的少年,或是一個功利主義的女人偶然的脆弱,總之,謝竹聲這個人,在她眼裏,就開始不一樣起來。

重新躺上床後她很久沒睡著,胃裏那碗熱湯撫慰著她,她靜靜聽著同榻兩個女孩的呼吸,忽然就想到,如果自己去追謝竹聲,那麽她眼下麵臨的一切問題和苦惱,就都會迎刃而解了。

——她要話題,要熱度,謝竹聲有,同時也能改變她原本“與謝竹聲敵對”的立場,她從作梗者變成了追隨者,這豈不是一個最好的扭轉觀眾態度的機會?

而且到目前為止,七位嘉賓,隻有她高不成低不就,尷尬地徘徊在所有小團體之外,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被群嘲的窘境中。

可隻要她轉而去追謝竹聲,哪怕到最後依然失敗了,至少還有另外兩個男嘉賓一樣失敗,到時候,恐怕觀眾們不僅不會嘲諷失敗者,還會對他們產生同情和遺憾。

對現在的她來說,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結果麽?

想出這個法子,她一下豁然開朗,然而激動過後又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心思純淨的小青年真心為她擔憂、對她友善,可到頭來,她卻還是想著自己的利益得失。

罷了,她就是這樣的人。

穀元姬捏著根木棍在地上隨手亂畫,就聽見謝竹聲小聲叫她:“穀姐姐,穀姐姐?”

“嗯?”穀元姬回神,“怎麽了?”

謝竹聲猶豫著,像是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但還是很誠懇地說:“我,我真的是彎的呀!”

穀元姬“噗嗤”一笑,rua了把他的腦袋:“別想那麽多,就當處個好朋友,行不行?”

謝竹聲無奈:“……好吧。”

穀元姬的手在他腦袋上流連:“嘖,難怪那幾個家夥都喜歡摸你頭髮,真軟,真好rua。”

謝竹聲抱住自己的腦袋,悶悶地:“別揉了,又要變成狗窩了……”

穀元姬又被他逗笑,狠狠揉了一把:“沒事,一會兒姐姐親自給你梳個髮型。”

謝竹聲:“哦……”

這頓早飯,就在廚房幾個人詭異的氣氛中艱難產出了。

陸深洗完澡換了衣服,才從堂屋裏出來,卻看見季姚華正蹲在院子裏,就在他之前蹲著的地方抽煙。

而沈知意端端正正坐在柿子樹下的石桌邊,望著半空像是在出神。

他隨意掃了一眼,沒怎麽在意,就邁步往廚房去了。

一跨進門,就看見謝竹聲在灶台邊站著笑,穀元姬一手拎著鍋鏟,一手捏筷子夾起一塊兒豆腐,正送到謝竹聲的嘴邊:“你幫我嚐嚐味道,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