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得不遠不近,可望向青年的目光卻像要跨越萬水千山。

那麽近,近在眼前,那麽遠,遠隔天塹。心上的人對著另一個男人臉紅害羞,卻不曾分給他哪怕隻一寸的餘光。

沈知意如被水泥澆灌,鑄在原地不能動彈,精致的臉在盛夏驕陽裏凍成冰冷的雕塑,似乎連目光都僵滯,漆黑的瞳仁仿佛無機質的玻璃珠,一動不動地望著不遠處清瘦又昳麗的青年。

他……他做得不夠麽?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選他?他們明明曾經那麽親密,難道青年對自己的親昵都是假的麽?他不信。

可既然不是假的,怎麽又一下就都變了呢?

他宛如一個剝離了一切感情的機器,冷漠地掃視體內的每一根血管,監察心髒的每一次跳動。

心跳聲好像快到鼓噪耳膜,又似乎慢到行將就木。

他幾乎都要恨起謝竹聲了!

可他更恨自己。

為什麽要喜歡上這樣一個狠心薄情的小孩,為什麽不再做得更多一點,為什麽……就不能打動他的心。

為什麽啊。

雜亂如麻的思緒病毒一樣瘋狂攻擊他的神經,他似乎苦苦思索了很久,但其實不過短短幾秒鍾,陽光分割了腳下那塊磚,整整齊齊,公公平平。

所有人踩著石磚往前走,終於發現了有人掉隊,季姚華和穀元姬回頭叫他:“沈醫生,你怎麽愣在那裏不走了?”

最前麵的青年與男人也聞聲回過頭,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

……所以這最後兩天的努力,還會有用麽?他……還要努力麽?

沈知意緩緩地,緩緩地扯起嘴角,鬆開手中幾乎被攥得變形的果汁杯,抬腳向前走去。

“來了。”

在外邊玩兒的時間總是躥溜得飛快,吃了飯又去逛了商場夾了娃娃,等裹著冷氣推開玻璃門再見天日,才發現天邊已鋪滿火燒雲。

謝竹聲抱著季姚華塞給他的一隻兔子玩偶,征求大家的意見:“晚上去吃火鍋怎麽樣?”

“吃什麽火鍋。”季姚華蔫巴巴地看一眼他,“去海邊吃燒烤,叫兩紮啤酒,這才爽呢。”

他要借酒澆愁!

“對哦!”謝竹聲的頻道和他不搭邊,興衝衝地想象,坐在海邊露天大排檔上,吃著海鮮燒烤就冰啤,吹著海風大家放鬆聊天……哇,簡直ok頂呱呱!

沒人有異議,於是一連串車子從停車場滑出來,直奔海邊而去。

到海邊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夜幕還沒蓋下來,月亮就已經懸在墨藍的海麵了。

謝竹聲舉杯遙祝,搖頭晃腦地附庸風雅:“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季姚華抓著一罐啤酒和他碰了下,嘲笑:“喂,你不會又喝醉吧?”

“把心塞回肚子裏。”謝竹聲抿一小口,很矜持,“我有分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