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散去,他看清了所有的一切,耳邊淒厲的聲音也尤為清晰。
被綁在絞刑架上渾身是血的男人是他表哥,遠在江南的柳昱。
那道絕望又沙啞的哭喊聲是張津易,他被人綁在椅子上,身上沒有傷痕,但看起來卻沒比柳昱好多少,一雙桃花眼裏沒有一絲光亮。
“本王知道你已經將藥研究出來了,不如就先給你的好情人試試,你說呢,張太醫?”說話之人坐在椅子上,戴著銀質麵具,嗓音陌生。
這人是誰?藥又是何藥?
沈琉墨驚惶又無措,那個男人手段狠厲,說話間一塊燒紅的烙鐵毫不留情按壓在柳昱腹部,已經昏死過去的男人又硬生生被痛醒。
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連喊叫的力氣也沒有,隻身子一顫,便如同死人一樣沒了動作,隻有烙鐵與皮肉相觸時發出的滋滋聲,聽的人毛骨悚然。
快要喘不過氣來,沈琉墨哭喊著求那人不要,但他觸碰不到任何人,他的聲音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
被束縛住的張津易眼神悲愴,一眨不眨地看著滿身狼狽的男人。
柳昱似乎知道有人在看他,努力抬起頭望向張津易的方向,彎了彎滿是血跡的唇。
不過一月的時間,他從小疼愛的弟弟,他所忠的君王,一起墜了崖屍骨無存。
心愛之人被囚禁起來,日夜不停研究所謂的神藥。
直到昨日,他自己被抓來,砍斷了雙腿,那個男人用這種方式逼迫張津易。
他不知道張津易是否已經研究出能夠接骨的神藥,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已經研究出了也不能說。
社稷蒼生不能交由這人之手。
他柳昱這一輩子,該體會的都體會過了,就是死也不懼,之所以堅持到現在是怕連累了張津易,隻可惜最終還是要連累他了。
柳昱張口欲言,猛然被喉中的血嗆咳了幾下,胸口撕心裂肺的疼。
“張太醫不願意嗎?還是根本不在意柳大人的命?”那人幽幽道。
“我哪怕要試驗,王爺至少也要鬆開我。”張津易麵無表情,臉上隻有幾道斑駁的淚痕,如同枯木一般。
聞言,柳昱扭曲的手指輕輕動了幾下,戴麵具的男人挑眉,指揮下人給張津易鬆綁。
“隻要本王得神藥相助,你二人就是最大的功臣,張太醫,你是個聰明人,本王相信你能夠做出令本王滿意的選擇。”
張津易沒有多言,站起身時趔趄了幾下,一路磕磕絆絆朝柳昱走了過去。
他摸上柳昱滿是血汙的臉,柳昱睜開眼看他,狼狽的麵龐帶著明朗的笑。
二人隻對視一眼,就知他們是同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