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的空間劇場
當我們參與狂歡節、感受打擊樂，或聽到廟堂的鍾聲時，會自然地喚醒心中對於原始儀式的某種共鳴。這似乎是一種人類群體生活的古老印記。當我們麵對兒童，更能從他們永不停歇的生命狀態中，看到他們對於參與此類項目天然的熱情。
廣場、美術館和劇場作為現代人新的日常“儀式之地”，延續著人類千百年來的共情能力。曾經在篝火邊的巫術與慶典已經淡出現代人視野，但其中的講述、吟唱、扮演、舞動等古老儀式行為卻延續至今，並通過不同文明的發展演變成我們今天看到的文學、音樂、戲劇等藝術形式。今天我們已經習慣了在特定的時間、場合感受這些新的“儀式”，但我們也試圖在更廣闊的空間中去突破場所的限製，例如，舉辦帳篷音樂節、水上劇場演出、網絡直播晚會等。除了空間與形態外在的擴延，我們還能如何參與其中？今天的“儀式之地”又如何超出原有腳本與空間的限製，激活創造者與參與者之間的關係？這是我一直感興趣的問題。
劉毅&劉一&61creative：《戲》，裝置，第五屆iSTART兒童藝術節主題展現場，2019。攝影：劉毅
2018年，我帶著兒子去拜訪紐約糖山兒童藝術與故事博物館（Sugar Hill Children’s
Museum of Art & Storytelling）。與人滿為患的綜合性博物館不同，這裏的主展廳空空蕩蕩，顯得有點冷清。下午1點，博物館突然來了很多家庭。一個個子不高的女士走到展廳中央，用準備好的吉他彈奏了一組音符，示意她將給大家帶來一段特別的音樂故事。展廳裏的觀眾就像排演過一樣迅速聚集起來，工作人員搬來臨時的大塊“積木”讓大家坐下。兒子也很好奇，雖然他一個字都聽不懂，但這位女士聲情並茂的講述和百老彙一般的彈唱技巧像磁鐵一樣將他和其他孩子牢牢吸住。她不時與在場的人互動，富有表現力的聲線與跌宕起伏的故事將這個巨大的展廳填滿，每一個人都沉浸其中，全情投入。
這是糖山兒童藝術與故事博物館廣受歡迎的“故事時刻”項目。他們每兩個星期還會為社區家庭策劃一個參與性的藝術活動，通過戲劇、音樂、舞蹈、視覺藝術以及口頭和文學形式來分享故事。這些故事、寓言、曆史和神話真實地反映了博物館周圍不同的種族和文化環境。孩子們不僅可以感受別人的故事，也可以反思所看到和聽到的，並創造和分享自己的故事。
藝術家牟艾莉曾經兩次參加iSTART兒童藝術節主題展。她也是第一位將教育戲劇理念帶入iSTART的藝術家。戲
劇教育與繪本創作經驗使她的作品深受孩子們的喜愛，多年的創作與教學經驗也使她更能站在孩童的視角創作。2015年第二屆iSTART主題展中，牟艾莉和她的夥伴殷海欣在展廳創建了一個“戲劇空間”，空間裏所有的裝置、繪畫與空間營造都圍繞著開放性的戲劇體驗。不需要現場的特別引導，觀眾可以通過各種圖形符號與文字提示自主完成互動。
布展時，這裏處處是即興的音樂創作、歡樂的笑聲以及不同專業背景的人們的交談聲。我很難說他們是在“工作”，他們更像是在為一場狂歡節做著最精心的準備。藝術家甚至特別製作了他們開幕時的服裝以迎接大小觀眾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