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廳裏有一件作品讓我記憶猶新。牟艾莉在牆麵上展示了她特別繪製的一組畫：《櫻桃糖》。藝術家用類似繪本排版的方式陳列，一幅畫旁邊擺上一幅寫滿字的白畫布。她提示每一位觀眾，在閱讀這些畫作與文字時，嘴裏可以含上一顆糖或者卷著舌頭：
在我降臨的那一刻，
天使送給了我一顆櫻桃糖。
味道太美味了！
我舍不得吞下去，也舍不得吐出來。
所以我的舌頭一直……保護著這顆美味的櫻桃糖。
什麼？你想知道櫻桃糖有多甜？
好吧，讓我來告訴你！
比果汁、巧克力、冰激淩、蛋糕、奶油加起來的味道都要甜！
所以你知道了吧！
這就是我為
什麼說話的時候可能會流口水，
可能很慢很慢的原因了吧！
如果我流口水了，
說話又不清楚，
我甚至不能清楚表達我心裏想說的話……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
這是一則關於同理心的繪本故事。藝術家特意讓我們在展出作品的區域前準備好糖，鼓勵家長含著糖為不識字的孩子們分享故事，並為他們配備好耳機，害羞的觀眾可以通過耳機回聽自己錄製的音頻。很多觀眾第一次調動3種以上的感官，去體會一種“他者”的生命經驗。這不同於給兒童的睡前故事或一則劇目的排練，它試圖營造出一種自在、包容的場域，幫助人們去自主發現與分享。
戲劇家、繪本家牟艾莉、殷海欣合作的“紅頭發咿噠”展廳，第二屆iSTART兒童藝術節現場，2015，圖片由麓湖·A4美術館提供
孩子們在“紅頭發咿噠”展廳調動多種感官體驗故事、戲劇與音樂的力量。圖片由麓湖·A4美術館提供
戲劇家、繪本家牟艾莉與小觀眾在《菊花娃娃》作品前合影。第三屆iSTART兒童藝術節主題展現場，2017，圖片由麓湖·A4美術館提供
《櫻桃糖》左側是一個微縮劇場，是藝術家邀請孩子們自由創作的場地，占據了滿滿一大麵牆。觀眾會耐心查看其中每一座小劇場的故事，孩子們更是發揮想象講述著自己的版本……展期中，藝術家們還為
孩子們在空間內做了數場口袋戲劇，大家圍坐在展廳內，製作道具，唱著、笑著、排演著，創造出奇異的造型與聲響。路過的遊客會困惑為什麼這個展廳如此嘈雜，但當他們駐足，就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這似乎就是我們遠遠看到篝火會好奇地向前、期待融入群落的本能。
某種意義上說，我認為“戲劇空間”是iSTART主題展藝術家項目的轉折點：藝術家主動將作品的表達動機隱藏，使得作品空間更具包容性。通過建構開放性“劇場”，作品以邀請參與的姿態，調動來訪者的五感來進行空間探索。現場作品的完整呈現跨越了整個展期，這來自藝術家與所有參與者共同的努力。更重要的是，從“戲劇空間”創造的初衷到現場所有的細節，都回歸了對話與啟迪本身，這正是藝術應該被喚醒的古老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