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犀這個反應,情急之間再看洛子淵青衣浴血已不堪再受一擊,我隻得握了斧頭,看著越來越近的犀牛,終於還是硬著頭皮,一咬牙腳一彎,朝著犀牛當麵躍去,提一口真氣到腹中,踉蹌躍至犀牛頭頂,顛簸中無法站穩,隻得伸手握住了它頭頂的犀牛角。
犀牛驀的站住腳步,搖晃著想將我摔下去,我死死抱住它的角,將真氣下沉丹田穩住下盤,虧得真氣渾厚,一時竟也不動如山。如此不過片刻,犀牛已是暴怒,帶著我朝原野寬廣處狂奔,我抓著犀角的手開始發酸,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這犀牛生著通天犀,又在五色原多年為王無人敢動,果然是力大無窮,我空有一身還未開發多少的真氣,經驗很少,此時竟然連拔出長生斧也不可以,尋思著這麼下去遲早被它甩下來,見白犀已遠離了洛子淵,便放了手跳下犀頭,飛快的速度下落地也打了幾個滾,顛得五髒六腑一陣難受。
我才爬起,見犀牛又朝這邊奔來,隻得著牛車的反方向迅速奔去,才跑幾步便覺不好,這兒草原居多很少有樹,不比南荒可以躍到樹幹上借勢,那犀牛速度又極快,眼前幾步就要趕上。情急之中抽出長生斧,手腕一晃斧頭漲大,轉身一躍而起,朝著犀牛劈頭斬落。
犀牛怒吼了一聲,聲音裏帶些哀涼,頭避開,斧頭便在他脖子間厚厚的皮上劃開了一道——
聽到它那聲哀呼,我心裏一震,隻見長生斧不停的閃著白光,手中猛的一陣滾燙炙熱,再一看斧上白光彌散,竟然騰的飛出來一隻雪白的蛟龍,快速飛向白犀。
那白蛟足有十丈來長,雙目圓瞪,胡須凜然,望著白犀卻似沒有惡意,慢慢的竟用身體將它纏繞起來,犀牛也漸漸從暴怒的狀態中平靜下去,閉眼任由蛟龍在身上遊走,白光侵染下,方才被我砍出來的傷痕竟然開始慢慢愈合。
我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舉起長生斧打量,那條冰蛟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光禿禿的把子……確實是這斧頭上的蛟龍飛出去了,可我以前用它砍人的時候怎麼也沒見這蛟龍出來治傷?
正在迷惑之間,麵前一陣白光襲來,冰蛟身體清寒,繞過我的手臂,便慢慢的潛入了斧中。再一看那犀牛怒氣已經平複,眼中血紅淡去,傷痕也神奇的痊愈了。
犀牛衝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轉身朝著原野深處走去,白色慢慢消失在了莽莽的原野上。
將已經昏迷的洛子淵帶回牛車時,野狐絲正坐在牛車頂上,一足踩著明月咒,身側散落著幾個黑衣人的屍體,他斜眼看我,淺灰色的目中竟是不滿之色。
我忙道歉,訕訕的避開他的目光,將洛子淵扶上了牛車便去檢查車邊的屍體,都是黑衣勁裝,衝著鳳凰來的話,肯定是朱雀手下的人。沒想到竟然在這個當頭來了……再翻撿之下,發現這些人脖子上都有一條極細極深的傷痕,像是被線勒的,一擊致命。
轉身看野狐絲,藍衣上沒有任何痕跡,看樣子也不像受了傷。他已從車頂上下來,緩緩坐在馬車前方,手持韁繩,目中冷冷:“上車。”
牛車緩緩拉動起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雖然疑惑,但是釋然更多。野狐絲敢出手傷朱雀的人,如果不是本事高到肆無忌憚,就真的是湘君手下的人,不歸屬八荒。他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微微回轉過頭來,冷峭的側臉上眉尾抬起:“看什麼”
我值得別轉開視線,望向緩緩倒退的五色原,想起冰蛟為犀牛療傷的事,一時疑雲團團,想到野狐絲的身份,少了些猜忌,便將犀牛的事說給他聽了。野狐絲一麵聽著,隨我目光看向五色原,沒有作答,隻似有意似無意的提了一句:“那犀王若不是天生就脾氣暴躁如此,必是懷了身孕。”
我恍然大悟,這長生斧是靈萱的東西,而靈萱從前是少司命,以護育嬰孩為職,難怪斧上的神蛟會護著懷孕的犀王。
一時疑雲盡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斧上的蛟龍,手指撫向蛟龍半睜的眼睛,心裏歎了口氣,這東西不隻是凶器還是仁器,哪天要是對上個懷孕的對手可就大大不妙了。
牛車馳得很快,日暮西沉時蘇嶺已經恍若在眼前,不遠處樹木漸多,均二人高,樹幹上交纏著白色網狀的絲線,有不少人小心的將這些絲用竹篾刮下來,珍而重之的收入鋪了碧卿麻的框中,收絲的人大多衣衫襤褸,瘦骨嶙峋,渾身上下除了看著絲線發亮的眼睛以外,如根根幹癟樹樁毫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