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庸醫自擾 性命如草(1 / 3)

是日,愁雲慘淡,熾焰城飄落幾許微雪。

玉露山莊本就白石做基,簷宇經雪片裝點,更顯素淨。當日地龍翻身所毀屋舍,早已修複。速度遠勝刑部府衙,直追翠衣新巷。

主臥藥氣氤氳,凝結如霧,隱約透著苦味兒。

兩名侍女進出匆忙,門縫開合,走漏些許藥香。

羅綺麵容沉凝,接過玉壺輕覆額前稍住,轉問蒼荷,“適才叮囑,言說溫熱才好,怎是涼的?”

盞盞自蒼荷身後轉出,手上捧著燒茶的火爐。

羅綺隻得將酒遞交,盞盞輕搖蒲扇,熱酒如煎藥。

蒼荷麵色一苦,“夥房距離太遠,他們燙好時,且正溫熱。走這幾步,經風雪一吹才涼了。”

窗幔晃動,白露輕咳出聲,“無妨。我素愛喝冷酒,她們知我習性,故意為之。”

羅綺麵色微怒,“你平素火靈旺盛,心焰熾熱,冷飲無妨。切記,今非昔比。當下時節,再飲冷酒,與服毒何異?”

盞盞手快,玉壺燒燎黢黑,偷偷拉扯蒼荷衣擺。

後者見狀,另取酒壺,以麻布隔熱,折倒其中。

洛白露輕笑一陣,“緣何我總覺得,你比我更在意這副身體?”

羅綺摸出一粒藥丸,化入熱酒。

蒼荷忙取杯盞,淺倒一杯,送入床幔。

白露一口飲盡,吐氣發音,聲如酒肆豪客,更開口討要。

羅綺繡眉皺起,並不理會,叮囑蒼荷道,“此藥酒每隔兩個時辰,可淺飲小杯,定要溫熱飲下。莫要由著她的性子亂來!寧少毋多。”

蒼荷連聲應是,將內間收拾停當,與盞盞攜手退去。

洛白露不甘寂寞,語出譏諷,“若說你醫者仁心,反讓病患之人飲酒;若說你心腸歹毒,那酒中蘊靈丹藥力不凡。究竟是何道理?”

羅綺將一應銀針藥丸收斂,冷道,“青禾昔年任性妄為,從家中私攜此藥而出。別院眾人均有分潤,楚凡更是受益匪淺。如今用到你身上,應當應分,無須糾纏。”

洛白露笑得嗆咳,“你每次盛怒,不好發作,便忍不住提起林楚凡。此藥我家多得是,輪不到你來做好人。”

羅綺動作凝滯,譏笑出聲,“你家自然多得是。可你家的人,未必舍得你用。近日楚孑少來叨擾,可知為何?”

白露形容收斂,“不是你將他拐跑了?”

羅綺深吸長氣,頓覺與此人多說無益,“暗影樓新換魁首,將此處盯防太緊。他那人愛惜羽翼,自然知曉利害。”

帷幔分開,病患探出頭麵,“新魁首,可是你那便宜公爹?”

見羅綺起身欲走,忙出言挽留,“別急著走啊!我出不得屋舍,全靠與你鬥嘴打發時間。”

羅綺輕歎一聲,將物件放下,去外間取了吃食,入內加熱。

少頃,肉香撲鼻。

洛白露頤指氣使,隔著桌案張開嘴。

羅綺無法,隻得轉到床邊落座。雙手齊動,投喂同時,自己也吃些。

洛白露咬著軟肉,含混不清道,“數十天來,我仔細留心,你至少有七次機會,可神不知鬼不覺地置我於死地。為何遲遲不見動手?”

羅綺自顧進食,火速吃完,也被那人問得煩了,“才數十天光景,你懂什麼?怎知我沒留暗手?仍有數十天待看,莫要高興太早。

你坐直了再吃,哪有一點兒王女的氣度?”

洛白露放懶耍賴,“我身子重,不想起來。”

羅綺繡眉豎起,將桌案拖近床榻,自顧上床,將病患抱起,就近投喂。

然而,吃肉並不能堵住洛白露的嘴,“死鴨子,嘴硬!我怎覺得,你比我更在意這坨肉球?一點兒都不嫉妒?還是說,你求而不得,在我身上尋求安慰?”

羅綺猛然甩頭,秀發遮住白露頭麵,不顧油脂,反手按住。

洛白露連聲討饒,“姐姐快住手!是我錯了。”

羅綺展臂,反向甩扭,秀發複位,垂首冷視懷中人,“這不是挺在意麼?”

洛白露臉色漲紅,單手泛起熒光,自脖頸向下輕撫,直到隆起的小腹。

恨聲道,“無影劍竟在你手,他倒舍得。我的裏衣都劃破了!”

聽她胡說,羅綺心知這人吃飽,便欲起身,“你趁早說清。他那人看似豁達,實則執拗,容易認死理兒。莫要弄巧成拙。”

洛白露反身將其抱住,不令稍離,“誰說不是呢?衝冠一怒,連雪域巡察使都殺。嘖嘖……”

羅綺不好硬來,暗用靈力托舉,將餐具落桌。

白露扭頭磨蹭,雙手亂摸。

忽然起身,右手虛握,抵在羅綺脖頸,“我全然不信,你一點兒都不嫉妒。若是易地而處,我早將你剁碎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