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樂聲大作,曲調鏗鏘。
挖土救人者聽著樂曲,喊著號子,附和節拍,速度平添二成。
浣溪沙袍服鼓蕩,淩空再開風場,將附近二人包裹在內,“未必不能偷襲。林楚凡躲進峭壁坑洞解毒,更將神諭天心羈絆在內。腳下僅剩一農夫、一莽夫,不足為慮。”
嶽千秋身軀微蹲,“偷襲與否我都沒意見,眼下顏老板如何處置?你們誰來搭把手啊!”
莫須有甩出一股黑煙融入墨雨,“林楚凡拴著漫天掄的玩意兒,怎麼到你手……裏變得這麼沉重?”
嶽千秋深以為然,“一定是顏胖子藏了什麼暗手!他醒著的時候輕盈,利於操縱;他暈倒之後變重,加強防禦。”
莫須有雙袖齊出,“他就沒想過,萬一太重,砸進山底裏沒人挖得出來怎麼辦?”
嶽山主興致頗高,“要不等他醒來問一問?”
浣溪沙風曲陡增,“你們兩個有完沒完?眼下商議偷襲之事!”
莫須有喘息變重,“那就偷!正好把這烏龜殼扔出去,太累人了。”
壓力驟降,嶽千秋積極參與決策,“我們幾個顯露名號,以大欺小本就有失身份。若再趁人之危,恐怕名聲一落千丈,拖累門派上下……”
浣溪沙有些後悔將嶽山主拉進風圈,隻能再問莫宗主,“魔隱宗怎麼看?”
莫須有袖袍如鳥翼展開,黑煙洶湧而出,“我們魔宗的名聲就不值錢麼!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腳下大小貓兩三隻,哪裏用得著偷襲?我等一起出手,速戰速決……”
浣溪沙又降了一調,“不能同時。林楚凡明麵上還是天香閣半個弟子,誰知道他和香盈袖之間有無串通?萬一香盈袖反水……至少留個人看住她。”
莫須有越聽越不對勁兒,急忙推脫,“底下玩藤的小子專精光靈,我的功法被其所克,不可率先動手。”
嶽千秋墨雨如水般灑下,將金蛋抬升幾分,“我更不行!筆墨山曆經多年,終於在炎國打開局麵,若在此挑頭殺了林楚凡,或是誤傷洛長風的閨女,恐怕前功盡棄。這已經不僅僅是名望的問題了。”
曲樂更加低沉,三人垂首望著金蛋發呆。
營地內,熊寶目光遊移,始終不離北天四青。卻忽然發現風曲變音,其中僅剩香盈袖咒罵痛哼之聲,全無其餘四者。即便顏胖子裝死,那還少三個呢?
熊寶苦於口不能言,偷偷刻字,再悄悄送入洛青禾懷中。
青禾懷抱繈褓,時常望著南山峭壁發呆,忽覺袖口一涼,檢查之下認出熊寶所為。
既然熊寶想藏,恐怕有它的道理。更何況,洛青禾也喜歡在子曦麵前討巧,“咳!北天似乎少了人聲,恐怕有什麼陰謀,我們要早做準備。”
子曦雙手不停,綠藤如臂使指般挖開碎石,回頭看了一眼北天半空,“他們若能肆意出手,還會留我們殘喘至今?不論受何種限製,總之對我們有利。若不能拖延至楚凡……康複,可暫時統領眾人入洞死守。但凡逼得太緊,大不了魚死網破,楊掌門以為然否?”
楊百步雙肩一抖,險些造成開鑿通道二次坍塌。他心裏一百個不願意,終究不敢表露,苦澀一笑,“子曦小友所言極是!林大人不出,劈山派上下以執事馬首是瞻,誓死抵抗五派侵襲。”
通道內忽然傳出劇烈咳喘,“咳咳……”
許進灰頭土臉衝出,仍慢了一步,扶著石壁,望向掌門搖頭歎息。
洛青禾滿臉剛毅,沉浸在子曦破釜沉舟的設想中無法自拔。
有人卻不好糊弄,荷花倒轉,一抹新綠垂下,“怎麼,許少俠有意見?劈山派何時多了副掌門,奇也怪哉。”
許進倒退兩步,躲開藤條,倚著石壁流汗,“絕無此事!適才坑道搖晃,弟兄們擔心坍塌,派我出來一探究竟。”
熊寶背對這方旁聽半晌,聞聲瞑目垂首,回身一掌猛拍山石。但見土黃色波動一閃而過,灌入通道,煙塵頓消,歡呼聲隱約傳出。
楊百步緊緊握住長劍,心中羨豔不已,恨不得自己成為林楚熊……或者成為林楚凡?
北天砰砰亂響,引眾人側目。
“混賬!”
香盈袖不知何時疼過了勁頭,腳踏虛空,雙臂甩出粉霧如鞭,隔空抽打不知名屏障,聲音非小。
此刻她口中,林楚凡已經不是最可惡之人,莫須有為首的三四人被罵得狗血淋頭。
浣溪沙憂心更重,“我等尚無良策,香閣主儼然反水,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