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在林捕頭的眼皮子底下離開客棧後,直接出城前往青鬆觀,因此她並不知道城內的種種。
一路上,林夢言的那些話,句句都在她心頭。林夢言就因為她們在沈家的一點摩擦,竟意圖找人強奸她,那麼為了二房能夠名正言順繼承林家的一切,他們又會怎麼對付她的弟弟,可想而知。
“小姐?”白芍怯怯地喚了一聲。
“何事?”何歡心事重重。
白芍吞吞吐吐,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勸說:“小姐,那個謝三爺,雖說他是衙門中人……”
“行了,我自有分寸。”何歡打斷了白芍,不自然地低垂眼眸。
除了沈經綸,她從未與任何男子如此靠近。就拿剛才躲在衣櫃裏來說,他們靠得那麼近,他的手掌捂著她的嘴巴,她幾乎能夠感覺到他的呼吸,可他已經盡量與她保持距離,他的眼中全無邪淫之色,甚至他壓根沒把她當女人看待。
一次、兩次、三次,每一次他都在救她,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她不該介意,她應該心存感激,不過感激他的最好方式隻能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吧?有時候受惠者趕著報恩,對恩人而言很可能是一種負擔。
何歡低頭看著腳尖。當她還是林曦言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沒了父親,也沒有豐厚的嫁妝,更有二叔一家在一旁虎視眈眈,所以她一直很小心。嫁人是她改變命運,維護母親和弟弟的唯一途徑,而她唯一的資本就是自己。她苦學琴棋書畫,時刻注意言行舉止,從不與年輕男子獨處,謹記“男女之防”四個字。
“小姐,謝三爺好像隻是謝捕頭的手下,並不是什麼捕頭。”白芍暗示性陳述。
聞言,何歡急忙收斂思緒,正色提醒:“不管謝三爺是什麼身份,他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以後見到他,切不可輕慢,記住了嗎?”沈經綸教過她,一個人的家族底蘊,從他身邊的下人、廚子可見一斑,這些都不是裝模作樣可以假扮的。
謝三本人或許不像貴族公子,說話行事亦略帶乖張,他更不似沈經綸那般風華絕代,一看便知身份高貴。可是從長安的言行舉止判斷,他們主仆必定出自非富即貴的人家。即便他與謝三說話隨便,但他在細微處的表現與文竹無異,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以前她怎麼會認定謝三是地痞混混呢?
眼見白芍不以為意,何歡清了清喉嚨,再次重申:“記住,謝三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隻這一點就夠了,明白我的意思嗎?”直至白芍點頭應下,她才揭過了話題。
一個時辰後,青鬆觀的客房內,魏氏獨坐桌前,顯得心事重重。不多會兒,小道童在門外告訴她,一位自稱“蘭媽媽”的婦人有急事請她過去商談。
一聽這話,魏氏臉色刷白,一臉凝重。她問:“她一個人過來的嗎?”
小道童推說不知道,找了個借口,一溜煙跑了。
魏氏叫來張嬸替自己梳頭打扮,又找了個借口支開她,這才去見蘭媽媽。當她走到房門外,敲了兩下沒人應門,順手推開虛掩的房門,就見屏風後一個女人的身影,似乎正在換衣裳,看身形與蘭媽媽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