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府內,此刻一人坐於亭台內,麵似雲容,長眉入鬢隻是那眸中黑沉讓人看不清神色,他指尖輕拂著古琴彈奏著一曲鳳求凰
琴音仿若繞叢林,聲聲猶如鬆風吼,又似泉水匆匆流淌。
悠悠揚揚但卻又婉轉而哀怨。
俞期握著腰側的玉佩,今日恐是最後一次給你拂琴了。
鳳求凰,鳳求凰,可這世間終是隻有一人謹守諾言。
霎時一陣腳步聲襲來,踏在石板處沉穩又輕,而那撫琴之人的指尖也停了下來
他笑道:“沈遇之,你終於來了,不枉我提前一個月寫好信”
“是啊”宋微之右手執著長劍,手指微屈,扣住劍柄,殺意無聲乍現。
語調輕慢道:“來取你命。”
“你還是如此心急,不過”
他起身,走向院外,拔出一旁劍柄裏的劍,看著那淩冽的銀光,他眸中迸發出殺意道:“誰取誰的命還不能下定論呢”
說著便持劍飛躍而來,宋微之側身一擋,看著人凜聲道:“秦蕭之事也是你做的吧。”
俞期用力壓下,刀劍互抗立馬發出冷酷刺眼的鋼鐵之芒,在日光下尤為刺眼
他輕笑道:“是又如何,不過可惜了,那麼好的一個計謀和棋子,竟然沒將你斬於那山穀之下,倒是我小看你了。”
“不過十二年前,那人可是我的好幫手呢,要是沒有他,我也不能一下就那麼快的殺你幾十口人,更奈何不了你那冠絕一時的沈大將軍”
宋微之聽此心脈有些不穩,聽其意,大致也知曉了其中的脈絡,恐就是一人下毒,一人用劍。
俞期見人似有異樣,繼續道:“秦蕭可是我培養了一個多年的棋子,當年他母親與沈家管家密切往來,我隻是在他母親拿回來的糕點下點毒,讓衙門不管不顧,在在他麵前教唆幾句,沒想到他就信了哈哈”
“可惜了,到死他都不知道他下的隻是蒙汗藥,根本就不是鶴頂紅”
“親手報仇的機會我怎麼會給他?”
宋微之寒眸一頓,執劍的手快速而凜冽:“真是自作孽,你又有何臉麵去怪他人。”
“不怪沈家?若是他不那麼急切趕往邊疆,前方的兵馬又如何會踏上她們身體,我的妻子和母親又怎會慘死,你知不知曉她懷中還有一個剛滿兩個月的孩子,三條人命,你告訴我如何償還。”
他到如今還記得,那時他在襄雲任職,聽到這個噩耗連夜快馬加鞭回京,可摸到的隻是那冰涼的屍體,她手中還握著一塊布匹
她想給孩子裁製衣裳
他托人去問刑部,動用了一切,甚至把宅子賣了,可是得到的隻有一句
如今沈將軍邊疆正出力,陛下是不會怪罪的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
明明就是他
就是他
宋微之冷眸撇去:“你當真是無可救藥,當年倭寇之事死傷三百人,那夜是元宵,你可知本已經疏散完成,是你母親和妻子不顧……”
俞期大聲打斷道:“沈遇之,你別在這狡辯了。”
身前人麵色平靜,冷笑道:“我隻是覺得你太可憐了,幾十年如一日編織在自己的謊言中。”
“不過沒關係,我今日就送你下地獄。”
宋微之快速抽劍而起,接著快速挺起劍尖,劍劍往人命脈而去,如影一般。
俞期強擋下一劍又一劍,隻是那被劍刃掃下的衣袍頃刻便見了血肉
見此,他故意挑起當年之事似要挑起人的痛意道:“你知不知道我蟄伏了那一天有多久,看著你們幾十口人倒下一片,我的心頭就快意不已”
身前人全身散發的寒意,並未言語,眸中的殺機驟現
不過是將死之人何必與其廢話。
他快速拔劍而起一進一出攻殺猛烈,刀鋒如毒蛇一般,直向人的胸口。
嘩嘩的劍刃聲在空氣中尤為響徹,如破空一般,而執劍的兩人身手不相上下,招式也是變幻莫測,隻是那白袍之人顯然要更甚一分。
而後方之人被一步步緊逼往後退去,那劍刃也寸寸劃的他肩部,手部霎時鮮血淋漓。
俞期見此眸光一轉,執劍居心道:“你不會真的喜歡太子吧”
宋微之聽此手中劍有些鬆懈
感知到人的心神不穩,身後人諷笑著:“當年之事如何能密不透風沒有任何線索,都是陛下在後麵推波助瀾罷了,這當今陛下早就對沈家忌憚不已。”
“甚至掩蓋罪行,將當年沈府目睹之人全部斬殺。”
“愛上也算半個殺父仇人的兒子,你怎麼敢的?”
宋微之用力揮開一劍,他壓下那有些發綿的力氣,正色道:“那又如何,帝王之心不可揣摩,可關他何事”
“他是他。”
俞期用力找著人的破綻,繼續道:“那你還分的挺清,不過他呢,如今唾手可得的皇位在前,你覺得他還會救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