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言到任第一件事便是召開全省工作大會,並豪言,讓全體幹部現場給他提問題,他現場解決。
現在問題來到了省稅務廳這裏,晉言點名稅廳負責人出麵解決,結果,稅廳廳長卻隻是派了一個助手前來,她自己卻並未到會。
聽到晉言在大會之上點到了領導的名字,稅廳的工作人員麵對晉言的對稅廳廳長景姬的點名,一直是推三阻四、支支吾吾。
晉言在官場上混得久了,他知道稅廳的人在使拖字訣,想著隻要把事情拖過去了,也就沒事了。晉言可不吃這一套,他對這名稅廳人員的要求,一項比一項具體,一步比一步具體,具體到讓他現場打電話給景姬,讓景姬通過電話連線參會。
那稅務廳男性工作人員,見敷衍不過,隻好掏出手機撥通了景姬的電話。
就在撥號音響起的同時,電話那邊已經接通,一聲“喂”中氣十足,從聽筒中傳出,再經由男性工作人員手中的發言話筒,通過音響放大傳開,在場所有人員都聽得清清楚楚。
通過視頻會議係統參會的人員,也都聽得真真切切。
這聲音像是個有病的樣子?
男性工作人員趕緊搭話:“景廳長,您好,我是小寧。這麼晚了給您打電話,打擾您了。”
“哦,小寧啊,你不是開會去了嗎?散會了?什麼情況啊?”景姬很清楚,小寧給她打電話十有八九是要彙報會議情況。
小寧趕緊又說:“景廳長,我還在會場,是晉言首長讓我給您打電話,要和您現場通話。”
“會場”、“晉言”、“通話”、“現場”……小寧短短的一句話裏頭包含了四五個關鍵詞,信息量巨大。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小寧是會在會議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給她打電話,而且還是當眾給她打電話,再而且還是受晉言之命打的電話。晉言這是要當著全省幹部的麵和她通話。
景姬聽了小寧的話深感震驚。雖然從官階序列上來算,她是晉言的下屬,但景姬身為省稅廳廳長,也算是高級幹部了。通常在她這個位階,首長們與其對話,也從來都是心平氣和,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晉言會對這麼一名素未謀麵的高級下屬,如此緊逼,絲毫不留情麵。這是什麼路數?她多少有點摸不準了。
但浸淫官場多年,慌亂之下景姬還是把握住了情緒,沉穩地說:“首長好,我這身體呀,沒能參加大會,請您諒解。歡迎您到趙省來,我們會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待景姬言畢,晉言才又發聲,他很禮貌地說:“景姬同誌,這個電話是我讓小寧打的,你可不要怪罪他哦。我們聽說你身體不舒服,怎麼樣了?我借這個機會,代表省領導,也代表所有參會同誌,向你表示慰問!有什麼問題,要和組織說,有什麼困難需要組織解決的,盡管提。”
景姬答道:“不會不會,小寧幹工作,很負責任。我沒什麼,就是老毛病了,感謝領導的關心,也感謝全省同事的關心。這點毛病,我自己能克服。”
晉言道:“那也得好好療養,祝你早日康複,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你呢。”
景姬聽罷,在電話中一個勁稱是道謝。
晉言這才順著剛才的話,接著說:“景姬同誌啊,我借著打電話的機會,有些工作問題想了解一下,方便嗎?”
“方便,方便!”不方便又怎麼樣?但凡是有點頭腦的人,他能在這個時候說“不”,或者直接掛了電話嗎?景姬不管是真病假病,想不想談工作,在當時就隻能說“方便”了。
晉言客套完畢,進一步切入正題:“景姬同誌,剛才在會上,我們了解到C市的稅收不太理想,這是怎麼個情況,你能說說嗎?”
景姬一頓,心想:你還來真的呀,我都生病在家了,還不給個喘氣的機會,但是當著全省的麵,她又不好發作,隻得說道:“首長,這個問題由來已久,C市稅收不理想的問題,一句半句說不清楚,早前我們已經形成書麵報告,報到省裏了,陽登峰同誌那裏我們也專門去做了專題報告。”
晉言似乎明白了,為什麼陽登峰剛才要出來打圓場,原來這個皮球踢來踢去,滾來滾去,轉來轉去,他就是這個問題最大的擋箭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