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保潔才打一個趔趄，站到助理身後。
金大彪也不多說什麼了，抬步走向電梯下樓去了。
這一廂，助理在金大彪辦公室門口，仔細端詳了保潔一會，這才開口道：“你怎麼這個點才來打掃？不是都接受過上崗訓練麼？保潔也要遵守起碼的職場禮儀，進門前要敲門，推門要慢，而且打掃衛生要在領導上班前和下班後再進行。就像剛才，如果辦公室裏領導在工作，你這麼莽撞，是不是要打擾領導辦公？而且，我看你臉生啊，這怎麼回事？”
保潔站在一旁，聽著助理又是指導，又是批評，一個勁地，頻頻點頭稱是，低著頭埋著臉，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
隻聽到助理問他是誰，這才說：“領導，我是頂班的。咱們這一層的保潔突然間告我他生病了要去趟醫院，如果請假，這不是會扣績效嘛，就讓我來替他一天的班，正好我今天輪休，我就來了。我之前是負責咱們一號樓的，今天臨時過來，對領導的作息實在是不知道，出錯了。您可千萬別罰款呀！要伐您罰我的，別罰我頂班的這夥計，要不然都沒法處了。”
這保潔說著說著，語帶哽咽，竟然害怕得就快要哭出來了。
助理心想，一個保潔，在辦公樓裏，站在自己麵前哭哭啼啼，這要讓別人看見，再傳出去，成何體統，搞不好有可能還會成了話柄，搞得我狼狽不堪呢。
於是助理就說：“知道了，下不為例，以後換班要向組長報備！”
說罷，助理先一步走進辦公室，把文件夾放到金大彪桌上，出門時，不忘回頭吩咐一聲：“趁著領導外出，趕緊開始吧。”然後，助理扭頭離開就去忙別的事情了。
保潔回一聲“好”，看助理走遠，推著保潔車就進了金大彪的辦公室。
保潔進了辦公室，把吸塵器從保潔車上取下來，找到插座插上電線，打開電源，將檔位調到最高，就開始吸起地來。
吸塵器壓縮機聲音轟鳴，發出的噪音格外地大，通過敞開的辦公室大門，在走廊裏掀起聲浪回蕩，不時有人在走廊裏跑動要找這個噪音來源。
即便是知道了這巨大的聲音從金大彪的辦公室裏傳出，也沒人敢進去多說什麼。
倒是這名保潔，一邊吸著地，一邊似乎也感覺到了噪音擴散給大家造成了困擾，他趕緊把門關上，把寶潔車推在門口，靠著虛掩的門邊停好，走廊裏的吸塵器噪聲，終於小了下來。要是不走到近前，基本上聽不到了。
似乎是和領導撞了一下，腦子有點被嚇懵了，保潔用吸塵器吸了一陣地，才忽然反應過來打掃流程不對，應該先清理茶具，收拾桌麵垃圾，再擦桌子，最後才是打掃地麵。
保潔趕緊撂下吸塵器，就跑到辦公桌前，忙碌了起來。
吸塵器壓縮機轟鳴聲陣陣，保潔卻根本沒有想到要隨時關閉電源節省能源。
顯然，在他心裏，公家的電和公家的機器都與他無關，他隻管打掃。
不一會，這保潔打掃完金大彪的辦公室，就推車出來了。接著他又按照要求，把屬於他頂班的地方草草打掃一遍了事。
反正這一層，也不是他的責任範圍，今天頂一天班，明天那人病好後就返崗了，打掃得不好，就算挨罵，也是被頂班的那人挨，又輪不到他。
頂班的保潔這麼想著，似乎他和本層崗位的那個保潔之間的人情關係也都要不論了似的。
樓裏的辦公人員，看他行為如此敷衍，也不好和一個底層人員計較，隻是在心裏暗暗反思：人啊，成績和地位都是自己掙來的。
越是差勁的人，越是幹啥事都態度不端正，幹啥也不負責任，總想著應付別人。
他們自己沒有認真辦事的習慣，也沒有自覺性，但是你要說他還說不動，教他還不學，即便是他學了也學不會，學會了還不好好幹——到頭來，懶散輕慢成風，總歸是幹啥啥不成，底層還得在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