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籍、荊畫今天所走之路，正處於C市老早就規劃好的一個老舊棚改區。
隻是，規劃歸規劃，好多年了，這一片地方房子牆垛上到處都寫著大紅的“拆”字，甚至有的“拆”字因日曬雨淋風沙侵蝕已然不清，又有後來的“拆”字疊寫其上，斑駁滿牆，滿眼的雜亂不堪。
路陋巷窄，因等著拆遷，這個片區的道路多年未予修整，已然是坑坑窪窪。有的地方更是已經翻漿，硬化層蕩然無存，深一點的土坑裏還存著開春時候下的那點雨水，水土和合，一茬稀泥在坑內湧動。
雖然各家的屋牆院門之上寫滿“拆”字，但每個院落還都有人居住。
春天陽光和煦，暖風微拂，人們都從屋內出來，走到院中，更有愛熱鬧的人家門前早已聚齊一圈人等，端著保溫杯或抱著小孩在那裏暢聊。
雖破舊，但人氣鼎盛，煙火氣十足。
但，偌大一片區域，目光所及，所見也隻是老人幼兒，極少有到青壯年在此。
即便偶爾有年輕人出現，也是來這裏針對老年人發廣告，進行精準營銷。
滿目的白發蒼蒼，與牙牙垂髫終日相伴，就是這個老社區的現狀。
在這個老舊社區裏走上一遍，一個城市的人口空心化狀況，已然見得一斑。
走得有半多小時，霍籍、荊畫兩人終於來到了老舊社區的邊緣。
在這裏，已經和翟月娥所住的醫院已經一街之隔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在與醫院為鄰，還是社區老齡化，他們所處之地，竟是一片藥房。裝修一新的藥房，與老舊社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霍籍抬手看看表，心中估摸著醫生應該已經完成查房。翟月娥如果蘇醒的話，黃之靈他們母子兩個應該也吃過早飯了，這個時候應該是比較閑暇的時間。
霍籍轉頭和荊畫說：“走，咱們去醫院看看昨天的那對母子。”這是霍籍第一次明確向荊畫表示具體要幹什麼。
荊畫點點頭，就跟著霍籍走進醫院。
兩人剛走入急診科，還未踏入病房區，就發現陸陸續續有人從病區門口湧出來。
一開始，秩序還比較平穩，到後來簡直就是急匆匆亂哄哄，也不見有醫生護士在場，就隻見一個安保站在病區門口大聲喊：“快快快，今天病區火災應急演練啊，能跑的趕緊跑，快快快，相互招呼好啊，趕緊的，跑不掉就看被點著火了啊！”
再一看，另有一群安保，手持煙棒站在病區最深處翟月娥所在的病房門口，扇風點火，一股股煙霧彌漫開來，正追著一群最後才從病房出來的病人。
這些人之所以行動緩慢，要麼是因為家屬不在現場沒人招呼，要麼就是傷情重跑不快的，隻見斷胳膊的攙著瘸腿的一起抬著脖子上裹著支撐架的，一路歪歪斜斜、跌跌撞撞地往門外開闊地走。
霍籍看見又是安保在場，心中一急，心裏不知道翟月娥具體情況。若是她尚未蘇醒，又逢黃之靈不在身邊，眼看這應急演練似假如真，如果沒人招呼，再把翟月娥弄出個好歹來。他一拉荊畫，分人群就往病區深處逆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