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案揚名(3 / 3)

霍籍在金大彪之後剛剛坐定,又有一人推門而入,還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霍籍的電話就響了。雖然知道是回省城向大領導彙報工作,但是一路匆忙,霍籍終歸還是忘了把手機關機,哪怕是調成靜音也算。尷尬之下,霍籍就想掛斷。金大彪見狀,問了一句:“這麼晚來電話,是不是荊畫啊?”霍籍答道:“就是她。”金大彪道:“你接吧,把免提打開,這裏都不是外人,正好一起聽聽。”

霍籍接通了電話,和荊畫打了一聲招呼,就讓荊畫直奔主題。隻聽荊畫說道:“現在的情況是,除了黃之靈母子去向不明,接走他們母子的人身份不明,其他都有了消息。我先說關於林楚錚上訴的事情,據葛大壯調查的結果是,林楚錚的愛人在有效時限內已經向法院提起了上訴,但是法院的官方說法是因為沒有在法定期限內收到他們的上訴文件,從而判決最終生效,將擇日對林楚錚執行死刑。林楚錚的愛人在今天得到消息,去醫院找黃之靈商量,翟月娥雖然仍在昏迷之中,但是她可能是聽到了這個結果,病情突然急轉直下,就沒有搶救過來。”

“那值班的武警呢?他們怎麼會沒有看住?怎麼會不知道黃之靈他們的去向?”霍籍也不管周圍坐滿了領導,他急著問道。

“這個也不能怪值班戰士。他們現在每趟班是兩個人搭檔。翟月娥病情惡化,其中一個幫著黃之靈裏裏外外找護士、叫醫生,又是取藥品又是拿儀器的,最後大夫們嫌他礙事,和家屬一起都趕出去了。到後來,翟月娥搶救無效,宣布死亡的時候,他就幫著黃之靈去開死亡證明;另一個受黃之靈之托,去置辦老衣去了。黃之靈完全脫離保護也就是這一段時間。等兩位戰士回來,翟月娥的床都已經騰空了,黃之靈也不知去向。現在能找到的就是林楚錚的妻子。”荊畫補充道。

“林楚錚的妻子能不知道黃之靈的去向?”霍籍問道。

“葛大壯問過她了。她隻說當時得知林楚錚死刑判決生效,即將被執行死刑,就去醫院找黃之靈。她的想法是黃之靈和你熟,想通過你想想辦法。沒想到在這刺激之下,嫂子給氣死了。她當時更是慌了手腳,腦子昏昏沉沉的,來了些誰,又幹了些什麼,她完全沒印象。直到人們幫著把屍體抬下樓,一群人架著黃之靈上車,她也茫茫然要跟著走,結果被勸了回來。至於那些人帶著黃之靈母子去哪了,葛大壯找到她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有這麼一回事。糟糕的是,現在黃之靈的電話處於關機狀態,根本打不通。”荊畫解釋道。

“打不通?失蹤了?那他怎麼還會有眾籌葬母的視頻出現在網上?這是什麼道理?”霍籍抓住疑點,就不打算放過。

“這個確實可疑。我們接到值班戰士報告的時候,這個視頻依然在網上發酵成為熱點了。黃之靈這個帳號還是個新號,除了這一條視頻,別無其他內容,可以說這背後要沒有網絡力量的支持,萬不可能突然間便成為熱門的。”荊畫說除了她自己的想法。

“說得對,可是他們又想什麼呢?”霍籍沉吟道。

“好了,荊畫。情況我們都了解了。你還有什麼補充的沒有?”金大彪插進話來問道。

“領導,情況就是這樣,沒有別的消息了。”荊畫回道。

“好的。那就先這樣吧,今天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先掛斷了。”金大彪說著,終止了霍籍和荊畫的通話。他想著,一方麵荊畫已經將情況說得差不多了;另一方麵他又想,這是在彙報工作的場合,霍籍這小子有一股“蠻勁”,碰到問題如果不理清楚,他總不會罷休,眼看著他和荊畫的通話,就要從了解情況變成案件分析的電話會了,再不插手,今天晚上回到省城的這個會可就要被霍籍帶跑偏了。

晉言看他們掛斷了電話,並沒有接話討論,反而是先指著剛才進到辦公室裏的那人說:“霍籍,這是咱們的省府辦公廳主任,韋關同誌。你出差走得匆忙,還沒有見過,我給你介紹一下。”接著,晉言也不等霍籍和韋關相互打個招呼,就發言了:“咱們不拘虛禮了,直接說正題。剛才這個小姑娘叫荊畫?她說的這個情況,根據大彪你們報上來的材料,我分析啊,這是他們要徹底止損的行動。第一條線,就是林楚錚掌握了一些證據,現在他們把林楚錚判了死刑,而且做成了沒有上訴的樣子,這就算是斷了林楚錚這一條線索。剩下一條線就是這個黃之靈了,他們並不確定黃之靈知道多少,他畢竟是個孩子。然而他背後還有他父親,他父親直到現在還不知所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才是令他們不安的事情。我看,他們已經覺得斬斷了林楚錚;現在他們反過手來,是要把黃之靈當作軟肋幼兒,要釣他爹上鉤了。眾籌葬母這個事情弄得沸沸揚揚,他爹不可能會不知道。”

晉言頃刻便做出了一番分析。霍籍聽得真切,打內心裏十分佩服:大領導就是站得高看得遠,這要害關鍵之處立時之間便分析了個透徹,自己實在是差得太遠了。但是年輕人好勝心切,霍籍見晉言一段話說完,稍有停頓,他立馬插話道:“這個視頻……”緊接著他突然反應過來,搶著說話實在是太無禮,硬生生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咬在了牙邊,轉頭看向金大彪,眼神求救的目光一閃而過。

金大彪倒是大大咧咧,嗬嗬一笑,道:“你有話就說,首長今天叫咱們回來,就是要聽咱們說話的。放開膽子說,不怕!”金大彪實在是喜愛這個霍籍。他當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霍籍貿然插言是不禮貌的行為,但是他覺得霍籍定然是有理有據,有話不吐不快,他相信霍籍能言之有物,所以便大行鼓勵,說著話還給晉言遞了一個眼神。

晉言笑眯眯地沒有說話,霍籍見狀便接著說道:“首長,有句話說道‘網絡是有記憶的’,也就是說這個視頻他能在網上發出來,必然有他的網絡痕跡。這個痕跡從頭到尾,是根本抹不幹淨的,咱們隻要通過技術手段,緊緊追蹤這條視頻的來龍去脈,必定能夠查到控製黃之靈的幕後黑手。這樣的話,這個對手一下子就明確了。”霍籍言之鑿鑿,顯得信心十足。

“說得好啊,還是年輕人腦子活。就按你說的辦!”晉言對霍籍的辦法,十分肯定。此話說罷,晉言有接著道:“他們敢直接判林楚錚死刑,而且還是當庭宣判,說明他們事先已有通謀。這麼個審判結果,雖然看上去是在法治之內,但在咱們看來,其實已經和直接掀開法律的麵紗無異了。咱們現在的腳步落後於他們的謀劃呀。林楚錚一案,咱們被動了。”

這一句話,令金大彪十分慚愧,雖無責備之意,但是金大彪還是說:“這是我的問題,我本應該料到他們會有這麼一手的!”

“大彪啊,你不要自責啊。鬥爭本來就是殘酷的。這個事情上,咱們初入趙省,萬事毫無頭緒,而他們所在,卻處處是盤根錯節勾連交錯,咱們本就是外人,突然要想在這個網絡體係中插一根針,而且還要插對節點,達到撕破這張黑網的效果,那可不是件容易事情。他們一上來就使出了殺招,你可要保持清醒呀,不要因為自責就冒進,要沉穩,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他們現在還想著通過法院審判這個看似合法的手段來處置林楚錚,也說明了些問題。這麼做,或者是對方還不想把自己過分暴露,也或者是他們還有後招後手,還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所以他們還在用合法手段來掩飾自己。這個後手麼,現在來看,關鍵點還在黃之靈一家身上。你們覺得呢?”

霍籍聽聞晉言這一番分析,真如醍醐灌頂一般。真如 “了解對手,才能更好地打擊對手”所言,說得道理非常簡單,大家都想著要去了解對手的弱點。但是對手明知道自己有弱點,早已經深深地藏了起來,怎會讓人輕易識破?也就是晉言,三言兩語之間,便點破了對方的玄機所在。霍籍心想,這是晉言不在一線,如果他在一線,掌握足夠多的一手資料,說不定這個案子早就結了!從這一刻起,霍籍對晉言的崇敬,便建立了起來。

金大彪和晉言搭檔多年,深知晉言智謀非凡,聽晉言此番分析倒是還在意料之內。金大彪聽晉言說完之後,又補充道:“其實,實際情況比簡報上要複雜一點。”說著,金大彪便將此番在C市督辦案件過程中所搜集的關於“一哥”和張臭小的情況向晉言細細彙報,最後,金大彪說:“特別是,這個張臭小,現在已經處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他在對方眼裏無足輕重,我們以他為突破口,不愁辦不了這個案子!”

霍籍在旁邊細細聽著金大彪向晉言彙報,再想想自己當初對金大彪在“一哥”的事情上疑神疑鬼,真是羞愧難當。事有輕重緩急,金大彪按兵不動,其實是有宏觀上的戰略性考量,而絕非像霍籍一樣烈焰猛火般急功近利!由此,霍籍對金大彪也是敬佩非常,內心中踏實了要跟著金大彪意念,跟他工作,向他學習。

晉言聽了金大彪這一番介紹,自然是欣喜非常。喜的是多年的搭檔靠譜,樂的是靠譜的搭檔終是像手足,自然化解了他的煩惱。他心情略一放鬆,站起身來就要活動活動。

在旁邊一直沒有發言的韋關,這時候說:“依照所有的信息,現在基本能夠確定,敵人就是那個安保集團。這個集團非但在C市橫行霸道為非作歹,還在明在暗地把控著C市的經濟活動。咱們的工作要順利開展,非把它打掉不行。再說,咱們的改革方案,也到了該出台的時間了。”韋關不明則已,一鳴驚人,這一番話,尤其是最後這句改革方案到期的話,真是戳在了晉言的心上。

晉言也正苦惱著這件事情。他想過改革會有阻力,但是他對阻力的預估那是顯然不足。改革措施他已經胸有成竹了,就等著金大彪給他掃清阻力了。晉言停下腳步,又坐回到座位上,凝神靜氣地和金大彪說:“韋主任這可是把壓力給到你肩上了。這個案子一定要辦好!不管他們的根有多深,都要挖出來。你怎麼辦,我都支持你!”

“我已經想好了。現在最急的就是林楚錚,咱們明知道他是有冤情的,而且他還掌握著不少情況,咱不能眼看著他被處死。我提議,由省法院直接以法治監督程序提審此案,一定要審個水落石出。還有就是,加緊處理張臭小案件,挖出蘿卜帶出泥,不信就挖不到他C市的黑根。再就是霍籍,你回去以後,通知趙秦魯,通過技術手段一定要搞清楚黃之靈一家的情況,切實保護好黃之靈一家人的安全。”

“好,那就這麼辦!”晉言最終拍板確定,又說一聲“散會”,大家再無虛言,各自忙碌。金大彪帶著霍籍,頂著漫天的星辰,迎著朝陽的新暉又趕回C市。

定好了方針,找準了突破口,這黢黑的大幕布,馬上就要被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