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再有不遠,便要到昭奉了。”車隊為首的那個護衛朝著馬車內喊道。車內,正在小憩的顧吟清聽到後緩緩睜開了雙眼,撩起車窗的帷幕,向外看去——隻見遠處高高的城牆正屹立在山間雲霧裏,昭奉背靠青玉仙山,依山傍水,地勢頗好,隻是今日天公不作美,多潮濕霧氣,那城樓遠遠立在雲霧裏,倒顯詭譎神秘。放下帷帳,黎念心想,此次一去,定是有許多難以預料的事情,隨從護衛雖有些拳腳功夫,但真遇事,怕也難以保護自己,而淩雲這副身軀,沒有功夫也便罷了,加之又十分虛弱,如若可以找一武功高強者做暗衛就好了。
“來者何人?”入國城門處,昭奉守衛攔住了車隊。“永寧公主的車隊也敢阻攔?看不見這旗幡嗎?”為首的護衛言到。“原來是永寧公主,在下不知,多有冒犯,隻是近日奉陽城中混入了宵小,有些妖魔作祟,所以入城例行查詢,嚴格了些,還勞煩公主出示下永寧印牌。”一片安靜後,隻見顧吟清從車窗帷帳的一角亮出了永寧皇室印牌,“放行!”城門守衛打開了大門。
進城後,木棉在馬車旁對裏麵的顧吟清說道:“公主,這城內會不會真的有妖魔啊,會不會不安全啊?奴婢有些擔心。”“別怕,我們不會有事,昭奉皇室不會允許我們在他們的地盤出事的。”“那便好。”聽了自家公主的話,木棉擔憂的心放鬆了些。是啊,昭奉向來崇尚仙道,且不說皇城中是否真的有妖邪,便是有了,昭奉也絕不會坐視不理,任其傷害其他國家的質子,否則,引起小國混戰,也是十分棘手的事情。隻是,如若不是妖邪,那昭奉為何會增加城門守衛,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城中道路上,本該熱鬧繁華的京都皇城不知為何頗為寂寥,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不說,就連商鋪也是無一開張,隻有幾片枯黃的落葉在地麵上隨風卷起,當真是怪了?“公主,這昭奉京都為何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真是奇怪。”隊列打頭的護衛向後麵的馬車裏彙報到,馬車裏的顧吟清輕輕挑起帷簾的一角向車外看去,而後蹙起了眉頭,不知這昭奉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忽然間,狂風大作,天空也暗了下來,原本就雲霧密布的京都皇城霎時仿若山雨欲來前,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保護公主!”帶頭的護衛見形勢不妙,朝後方呼喊道,瞬間,長隊變換隊形死死圍住中間的馬車,護衛們警惕的看向周圍,而狂風更甚,街道上的一些擺置被吹翻在地,沙土彌漫,天色昏暗無比,毫無停下來的意思,而馬車邊的護衛隊以及木棉一眾人在這霧裏,忽覺身體一下癱軟下來,刀劍紛紛從手中脫落,身體直直倒地,木棉想要撩起車帷傳話,“公主,危險...”,可話尚未說完,便倒了下去。顧吟清正要撩起車帷,突然,一聲淩厲的琴音劃破了這亂況,那琴聲仿若刀光,劈開了這片混沌,極具攻擊性的襲向馬車!“轟!”馬車頂被橫劈開來,車內的顧吟清驚覺,抬頭望去,隻見正前方的樓閣頂站著一個身影,那身影居高臨下,似遠又近,一腳輕輕點在樓閣的頂尖處,任風是那樣的狂妄卻也吹不動他分毫,一襲墨綠色的大氅堪堪映入眼簾,是鴉羽的顏色,深綠中泛著黑色的光芒,領口處卻是白色的狐毛,對比之下更顯神秘,潑墨的青絲半挽在身後,頭束金冠,那張臉在雲霧裏看不大清楚,依稀也覺得透著矜貴,那人仿佛是無聲的勾唇笑了,一把古琴斜斜抱在他的手中,“公主殿下,可是讓我好等啊。”那聲音穿過雲霧和護衛隊,輕飄飄的落入顧吟清耳朵裏,聲音透露著妖冶,好像能蠱惑人心一般。“你是誰?”顧吟清能感覺得出對方並不簡單,保持著鎮靜輕聲回問道。“我是誰並不重要,你是誰,不是更有趣嗎?”話語裏帶著戲謔,黎念頓感不妙,難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可,這件事自己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過,他又是如何得知,“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吟清不懂。”“吟清...?”那人聽後,微微一愣,細長的鳳眼裏流出一絲迷茫,隻片刻間,便飛身來到了這馬車上,顧吟清看清楚了,那是一張能禍世的臉,縱使黎念認為自己這張臉已經算的上好看了,可麵前這人,卻更為驚豔,說陰柔卻又透著狠厲,挺秀的鼻峰,紅潤的唇,劍眉星目,鴉羽般的睫毛微垂,眼睛裏是望不盡的深潭,卻能看出此刻的微怒,骨節分明的手掐住了顧吟清那纖弱皙白的脖頸,“你剛剛說,你是誰?”全然沒有了剛剛的戲謔,聲音裏透著冷冽,顧吟清本就在剛剛的混亂裏從馬車座位上摔落,此刻更是在馬車板上被人掐著脖子,眼睛裏透出了慌亂和恐懼,雙手拚命想要掰開掐著自己的這隻手,可無論怎麼努力,對方的手依舊是紋絲不動,顧吟清掙紮著回應到:“我...我是,我是永寧的淩雲...淩雲公主顧...顧吟清!你,放手!”字字艱難脫口,麵前的人凝視顧吟清良久後,仿佛是未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裏覆上了一層憂傷,突然鬆開了手,而顧吟清則是趴在了車板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那人盯著顧吟清,還想再找到些什麼,卻是好像失了魂,“多像的一張臉啊,可你不是她...”聲音裏透出了耐人尋味的悲戚,顧吟清回過頭看著他問:“你,你在找誰?”黎念想著,這世間難道除了顧吟清,還有第三人長得與自己相像?“不該問的別問,你方才說,你是永寧的公主?那個人盡皆知的病秧子?”那人冷冷道。黎念汗顏,這人說話還真是不客氣,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顧吟清站了起來,看著那人回答道:“是。”她知道此刻萬不能得罪眼前的人,畢竟四下並沒有人可以保護自己這弱雞一樣的身軀,而自己的目的還未達成,所以萬不可衝動。那人看向顧吟清,眼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後薄唇輕啟,緩緩開口道:“你倒是個聽話的,來昭奉何意?”顧吟清盯著那雙冷冷的眸子,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可,又什麼都想不起來,“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