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舒尋以為自己死定了。她奉命刺殺落日山莊的大公子,卻不想對方早已知曉她的目的,事先便在山莊之外設下了埋伏,等著她跳進去,她雖然成功的逃了出來,卻也身受重傷,而身後還有著落日山莊的追兵,眼看便要被抓住了,舒尋索性咬牙躲入了一處房間當中,接著她便失去了知覺。
然而等她醒來她才發覺,自己並沒有被落日山莊的追兵所抓住,相反,她被不知什麼人救了下來,此刻她正躺在一張床上,身上的傷口也已被人包紮好。她低頭看了看那纏得有些淩亂的白色布條,以及布條末梢打的一個厚實的結,不覺皺了皺眉頭。看這手法,包紮她傷口的應該是一名男子,且這名男子力氣應當很大,因為她的傷口此刻正被拉扯得生疼。
她又往左右看了看,她所在的房間十分淩亂,四處都是廢紙團,桌上有幾本詩集,卻新得像是從未被翻過一般。多年的經驗告訴舒尋,這個救了她的男子,應當還是個魯莽的粗人。房間的牆上掛著一柄長劍,看來有些年頭,柄部還有著許多磨損的痕跡,一看便是被人使用了多年。
那麼救她的人,應當還是個江湖中人。
舒尋越想越是麵色泛白,她小心的撐著手坐了起來,摸出了自己腰間別著的匕首。
不論那人為何救她,又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她都必須小心行事。
便在她這般想著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之聲。這聲音十分輕盈,不過片刻舒尋便判斷了出來,來者的武功不凡,且很有可能還在她之上。她沉下心來,咬了牙決定靜觀其變。
不久,大門被人自外麵推了開來。
“看起來恢複得不錯,都能坐起來了。”出乎意料的是,推門而入的是一名女子,一名看來十分年輕漂亮,臉上帶著笑窩的女子。她手裏端著一碗黑糊糊的藥,神情似是有些驚訝。
舒尋怔得忘記了動作,隻靜坐在床上,一直到那女子將藥碗放在了她的手上,她才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是你救了我?”
“不錯,是我。”女子淺淺一笑,與自小便被當做殺手培養的舒尋不同,這個女子笑起來有種叫人舒服的感覺。
大抵是因為她看來十分真實,一舉一動都叫人看不出她有任何別的目的。
這讓舒尋也不禁放鬆了警惕。
舒尋沉默片刻,看了一看自己手裏的藥,這才又道:“這裏是你的住處?你為何救我?”
“是啊,這裏是我的住處。”女子理所應當的笑道:“你重傷闖進了我的房間,又昏迷了過去,我若是不救你,怕是連上天都要看不過去了。”
舒尋沉默不語,再次左右看了這間房間。她自小便經曆了嚴格的訓練,作為主公最信任的殺手,她對人的判斷從未失誤過,然而這次她竟是誤把女子當成了男子。因為她做夢也想不到,住在這種淩亂的房間中,能夠把傷口包紮成這樣的人……會是個女子。
就在舒尋想著這些的時候,女子又開了口:“你問完了,該我問了吧?”她在舒尋的麵前坐下,嘴角還噙著溫軟笑意:“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會重傷出現在我的房間當中?”
舒尋微蹙眉頭,輕輕觸了額頭,裝作不支的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麵前的女子沒有開口,麵上笑容未變,也不知有沒有相信舒尋的話。舒尋索性轉了話鋒道:“還未請教恩人姓名?”
女子眨了眨眼,輕聲道:“我叫牧酒酒。”
“牧酒酒?那個牧酒酒?曾經和蘇夏在一起的那個……”舒尋神情驟然一變,脫口便是一句,然而這句話還沒說完,她便被臉色亦是陡然變得凝重的牧酒酒給打斷了:“你不是失去記憶了麼?為何還聽說過我的名字?”
舒尋並未立即回答她的問題,隻道:“你當真是牧酒酒?”她說著這話,很快便瞥見了牧酒酒腰間別著的一枚銅錢。在這天下幾乎沒有幾人不認識牧酒酒和蘇夏,也沒有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而牧酒酒腰間別著的這枚係著紅繩的銅錢,便是他們之間感情的信物。
確信了麵前的人的確就是牧酒酒,舒尋再不遲疑,當即便不顧自身的傷勢,起身在牧酒酒的麵前半跪了下來:“舒尋見過牧姑娘。”
“舒尋?”牧酒酒杏眸微睜,問道:“你是那個傳聞中從不失手的女殺手舒尋?你認識我?”
“我並不認識牧姑娘。”舒尋低著頭,坦言道,“但是我曾經見過蘇夏蘇公子,且我曾經受過他的恩惠,並答應了他若有朝一日見到了牧姑娘,定要保護牧姑娘安全。”
牧酒酒聽到這話,不禁皺眉,然而隨即她又斂去了怒容,唇角微翹笑了起來:“又是蘇夏,當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