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花落去(1 / 1)

風起雲湧,隻在一刹間,遙遠的馬蹄,劃破一路芬芳,刺破了耳膜而來,馬背上,紫衣狂怒的身影,是李傲沉鬱的眼,沒有隻言半語,沒有過多的一句話,他將我帶上了馬背,遠離竹林而去,身子冰冷的僵直,在他霸道的懷抱裏,淚,潺潺滑落,看向了遠處佇立的雲公子:“告訴楚白,我等他,等著他。”

“到了如今,你還要等他嗎。”狂怒的嗓音震碎了我的耳膜。

馬兒嘶的一聲在林子間停下,潺潺飄舞的竹葉裏,李傲,這個男人的眼冰冷得不再像他自己。

他的手,緊緊捏住了我的,將我拽到他眼前,看個清楚:“我已去過碧水山莊,他就要與那個女人成婚。”

“我不相信。”聲音很低,低得自己都聽不見。

“他們的喜服都已經準備好了,若不相信,我帶你去看。”他的眼更怒,似在痛我的執迷不悟。

“好,你帶我去。”定定看著他,看著看著,淚,流出了眼眶。

“你到底還想錯到什麼時候?你說——”到底還想錯到什麼,李傲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沉痛,他看著我,將那一片飄飛的竹葉攥在了手心,狠狠的捏碎,任它自我們眼前飛過:“原本我是想殺了他的,但……”他低低道:“你會傷心。”

“如今告訴我這樣的事實,我就不傷心了嗎。”隻覺得楚白不是那種沒有情義的男子,但,正是如此,他的情義太重,李傲所說的一切,我相信。林紫雲已經廢了雙腿,她已經無法再走動,隻要她一個哭泣的眼神,他就會心軟,楚白,我的楚白,我太清楚,這樣的男子,太善良,太柔軟。

愛著的女人,或是愛他的女人,是誰,都會因此而受傷。

因為,唯有傷了自己,才可以成全他的保護。

“若因此而傷,你會徹底明白。”李傲,原以為他是一個霸道蒼狂而不懂情的男子,他說什麼,傷一次,徹底明白。

看著他,這一刻,漫天紛飛的竹葉裏,如同一個孩子般霸道任性的臉,痛了我的眼:“你呢,我傷過你多少次,你明白了嗎?”

愛,不可強求。

“我明白,但,我不會放棄。”他扣在我掌心,一字一句:“若我是那秦楚白,縱然傷了天下人又何妨,隻要不負你一個人,寧負天下人。”

縱然傷了天下人又何妨。

心,突的有東西劃過,重重的,狠狠的,在心頭就那樣劃開了一個口子,什麼也看不到,隻看到,有血,一點一滴不停的湧出,楚白,若是那天,你追我下了山,隻說一句,寧負天下人,絕不負你,或許,便不會有如今的別離。

那個漫天落花下溫柔得像一個仙的男子。

他是說不出這樣的話的。

他背負著他人生的道義。

他背負了所有的命運。

碧水山莊,老夫人,秦家的產業,還有林紫雲斷了的雙腿。

這些全都和他有關。

全有因他而起。

而這一切,卻要埋葬兩個人的愛戀來承擔。

世間最沉的痛,莫過於此,莫過於此。

“可是,就算你負天下人,我也不會喜歡你。”唇,似咬出了血。用力的看著他,隻希望,這一刻握在指間的手能鬆開。

十指相扣,已有了微微細汗。

承受不起這樣的深情。

“縱然不喜歡又如何,我願意。”他的手,攥得更緊,不肯放,不肯鬆。

“因為我是白牡丹嗎?”看著他:“還是因為多年前的那個誓言……”

“都不是!”他的嗓音,突然很低很低,低到我就要聽不見:“是因為……三個月前,碧水山莊的再一次相遇。”他的眼中,漸漸有了點點迷離:“你在閣樓之上,我在碧樹之間,那隻鳥飛到了你掌心,眼光灑進了你眼睛,那個瞬間……”

“那個瞬間!”震憾,定晴,看向麵前的男人,他是說,那個我落入了這千年前的時空,醒來的第一天,在閣樓上喂鳥的那一天。

“是,是那個瞬間。你的笑容很柔軟,陽光落在你臉龐,就是那一刻,我決定了,你是我的。”他霸道而溫柔的嗓音,似一個夢幻,讓人聽不明白,聽明白了,卻故意不明白。轉過臉去,不再看他,看那藍天,看就要落盡的夕陽。

“這一次,我要帶你回去,再也不讓你離開,那個秦楚白,忘了他吧。”

馬,踏起了塵風,一路殘落的碧葉裏,空氣,已遠離了江南,向遠方而去,長安,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