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的月亮原本應是明朗的,卻在白色的牡丹燈籠出現後,變得沉暗了,與李傲一同回到了屋子之後,他一直留在屋內,不再出來走動,而我望著桌麵有些破損的白燈籠,宣紙上的一字一句都讓人難以入眠。
月光灑落。
門邊有輕輕的響動。
細碎腳步驚醒我沉思:“白牡丹。”
回過頭去,是李瑤。她看見了桌上的白色燈籠,似並不驚詫的模樣,緩緩揚唇笑了開來,帶著幾許自嘲:“現在我越來越相信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最初的時候我排斥你,你出現在碧水山莊時我就覺得,秦大哥會被你搶走,但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有些事情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這畫上的花美嗎?”沒有答她的話,隻是癡癡的看著燈籠,淒然的笑。
“我王兄真的就半點都不及秦大哥嗎?”她又問。
“瑤兒妹妹,你曾說過,有些事不能勉強。”就好像有些人是沒有半法去比的。李傲和秦楚白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男子,一個溫柔文雅,一個霸道張狂,一個時時處處小心翼翼溫柔嗬護,一個為得到所愛的人不折手段不惜任何代價,一個似水,一個似火,怎可融在一起相較。
“我知道,讓你留在這裏為難了。”
她似下定了決心,看著桌上的牡丹燈籠,道:“所以我讓你出去。”
“你說什麼?”疑是幻覺。
“你沒聽錯,我讓你出去,離開這裏,離開洛水鎮,去秦大哥的身邊。”她道。
“可是,你要如何幫我?”現如今她也已是鎮中之鳥。
“放心,我自有辦法。明日午時,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管不要問,出了鎮門一直朝北走,會有馬車在那裏接應,車夫會送你去碧水山莊。”李瑤道。
“碧水山莊?”看著她:“楚白他不在那裏。”
“我知道,但除了碧水山莊,瑤兒實在想不出你能去哪?漠北全是我王兄的眼線,你逃不掉的。”她話語悠幽:“我也沒想到最後竟是我幫了你,可是,我確是幫了你。”
因為……她再也不想看她流淚的樣子。
多少次的深夜,她的王兄未眠,她也未眠,站在漫天月光灑落的樹下,看到窗上的剪影,風華絕代的女子對月暗自垂淚,淚光中有幾多思念幾多牽掛是其它人無法知曉的。
最初的她並不懂那樣深愛一個人的感覺。
直到後來慢慢的才懂了。
深愛一個人,是可以心疼到死去的。
死了又活。
活了又死。
反反複複。
直至幸福。
不再多說一句話,她飄然轉身離去,腳步有些沉,有些痛……
但願,從此以後,秦大哥便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不管這樣的決定將麵臨什麼樣的責罰,她無怨無悔,任性了那麼久,妄為了那麼久,經曆了那麼多,心似在一夕之間蒼老,人似在一夕之間長大,也該為自己喜歡的人做點事情了。
楚白,秦大哥,但願你能記住,曾經傷害過你們的瑤兒,給了你幸福。
瑤兒妹妹,謝謝。
我站在窗邊,看著她的身影走遠,月光之中幾許清冷。這個傲慢又任性的女孩,或許有過那麼多不為人提的過往,可是這一刻她的心是真誠的,轉身離去的時候,眼淚晶瑩的打落到地麵,她流淚了……
是為那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嗎,還是因為,即將永遠的失去。
這一次離開了洛水鎮,若能相會,再也不會和楚白分離了。
再也不會讓任何的事情改變我對他的信任。
辜負一次,不願再辜負第二次。
傷了一次,不願再傷第二次。
天空沉沉的,晴朗中泛起了一絲異樣的藍,將窗輕輕合上,白色的燈籠在黑夜裏綻放出瑩瑩光芒,那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在畫紙上栩栩如生,猶如曾經在碧水山莊的那個夜晚,我在亭中嗅著牡丹,他在亭外替我畫下了一副絕世牡丹圖,那張圖後被李傲撕毀……
一開始,是否就預料了現在的局麵。
三個的糾纏,三個的前行,注定有一個人要出局。
不是現在,就是未來。
李傲。不是沒有感激,不是沒有疼痛,隻是小小的疼痛和悲憫永遠也抵不過對楚白的思念……
李傲,注定隻能辜負。
青梅竹馬的年少已隨著白牡丹靈魂的消散而離去,他和她已結束在我和楚白開始之前。
當往事風化,再多的努力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