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貴人登門(1 / 1)

堂前的雨已經淅淅瀝瀝地下了三天了。在這鄉下的道觀裏,平日裏本就門可羅雀。加之連日的陰雨天,許久不曾有香客們登門了。暮色將至,一陣涼風吹來,激得看門的小道士著了涼,從瞌睡中驚醒。

這小道士是十五六歲的模樣,模樣長得倒是十分清秀,倒不像是鄉下道觀裏尋常的小道士。粗粗看來,他束發盤髻,頭戴一頂扁平的南華巾,頂髻用一隻木簪別住。裝束平常,身穿一件黑色寬鬆立領的長大褂,腿紮白色的長簡襪,腳蹬黑色的廣口鞋。但再仔細觀察她光潔的脖頸,可以窺出這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道士。

小道士心想著:“暮色將至又是雨天,想必也不會有香客來了。平時規矩最多的道長也去山中采藥,正是道觀中無人約束的好時候,不如早些闔門交差。”如此一想,小道士便微微一笑,向堂前走去,自然地關了兩扇門,便踱步往屋裏走了。

這幾天陰雨綿綿,去采買食材的婆子已經幾天借口雨天路滑,偷懶不去集市了。廚房這幾日天天是大白菜熬豆腐和醬黃瓜,菜色上是一點油星子都不沾。估計今日晚飯又是隻能吃些醬黃瓜配窩窩頭了。這麼一想,小道士的嘴角又微微癟下去了。

“砰砰砰砰砰”,突然背後傳來一陣沉重的敲門聲,小道士從對晚飯的思索中回過神來。“青天白日地,道觀怎麼倒閉了門啦!”接著傳來一聲粗壯的男聲。

“這時候能來什麼香客?”心裏雖是這麼想,小道士仍是不情不願地回頭向前門踱步走去。

“道觀裏有沒有人啊!道觀裏有沒有人啊!”那粗壯的男聲倒是一刻不停地開始叫起來。

小道士的步伐也不自覺加速了。她方才剛取下了門鎖,門外人倒是用力直接向裏邊推開了。來人和冷風一齊灌進了道觀,小道士不自覺緊了緊衣袖。打眼一看,最前麵的是一個約莫二十歲的藍衣少年,看衣著像是習武之人。後邊還有一個身披錦衣華服的玄衣少年,似是被另一個青衣少年攙扶著。玄衣少年頭戴金絲繡花嵌翡翠之冠, 襲錦緞長袍,腰間也是白玉之帶。那青衣少年雖隻是身著青色棉衣,頭簪木簪,但劍眉星目,豐神俊逸,甚至比身著華服的玄衣少年更加貴氣逼人。讓小道士不覺看呆。

藍衣少年開門見山,大剌剌地說:“道士安好,我們是途經這邊的趕路人。你這道觀可否借宿一晚?”小道士在道觀長大,平日裏也見慣各路香客,直覺這三人倒不是壞人,但還是得打聽一番:“不知閣下三位是何人?”藍衣少年似是想到了什麼略一怔。一旁的青衣少年卻直接接過話頭:“叨擾道士了,我們倆是陪我家公子是去上都求學的書童,名叫劍書,他是劍棋。雨天路滑,我家公子在路上跌了一跤,是以腿腳不太方便,想要暫作休息。”聞言,被攙扶的玄衣少年微微點了點頭。

看著這三個少年,尤其是看這兩個書童簇擁著的玄衣少年,衣著似不是尋常人,大約是富貴人家,想來也不像是江湖強盜。於是小道士心一軟決定收留這三人,像模像樣地學著道長應酬那些鄉裏豪強家的香客開口道:“貴客來訪,自然是歡迎。道觀簡陋,眼下隻有後廳有三間客房,隻是近日來沒有貴客留宿,不曾灑掃。唯恐怠慢貴客。”

“不要緊,我們隻是避雨住上一晚罷了,還請帶路到客房。”名叫劍棋的藍衣少年倒是十分爽氣,腰間掏出一錠碎銀交給了小道士,作勢就要向前邁步。小道士麵色如常,心裏卻是喜笑顏開,“一錠碎銀便是夠吃上好幾頓城裏樓外樓的酒席了”。名叫劍書的青衣少年也攙著公子,客氣道:“煩請道師帶路。”小道士這才回過神來,把碎銀揣進兜裏,歡歡喜喜地領著這三位少年去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