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開了這個可憐蟲。
沉默,沉默。
房間裏隻有我心髒跳動的聲音,以及黑人痛苦的呻吟。
之後,房間裏響起了一首優雅的交響樂曲,從一個牆角很快漫延到房間裏的每個位置。
太熟悉了。
《藍色多瑙河》圓舞曲。
荒誕和諷刺感襲來,仿佛這個房間外未知的主人在告訴我們要午休了一樣。
我下意識地迅速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哪裏會噴出具有麻醉作用的煙霧。
然而並沒有。
圓舞曲漸漸衰弱,隨之而來的是一段AI語音。
一個合成的電子女性嗓音,她講的是英文,語速很快,我無法識別,隻能分辨幾個短語,單詞和大致意思。
她首先簡短地問了好,並沒有介紹自己是誰,之後宣稱我們正在參與一場名叫Birdcage Game(鳥籠遊戲)的大型生存挑戰。我和黑人聽的時候,在房間裏四處尋找聲音的發聲裝置,但還是徒勞無功。
黑人顯然明白所有語音,他大喊著詢問種種疑問,但AI語音毫無回應,而是繼續按照自有的語速告知。
“Now for the first challenge!(現在是第一項挑戰!)”
“Only one of you can live.(你們兩個隻能活一個)”
“Good luck!”
語音消失。
房間裏剩下我和黑人繼續麵麵相覷。
我們誰都沒動。
“Maybe it’s a joke!(也許這隻是個玩笑!)”我說,其實我想說是惡作劇,但我實在不會這個英文。真是有病,我這時候還在想著英文單詞。
那黑人已經做好了要和我決鬥的架勢!
他瞪大眼睛,弓著身子,雙手像摔跤手那樣舉起。
他已經有了防備,再次鉗製他要害的招數已經不管用了。
如果真的拚死一搏,我確信,殺掉他活下來的幾率隻有三成。
我必須說服他。
“Dude what’s your name?(哥們,你叫什麼名字?)”我說。
“What?(啥)”黑人皺緊眉頭,說著試探性地向我撲了一下。
我迅速向左側閃躲。
“You don’t think this is all a scam?(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騙局嗎?)”我說。
“Think with your head,please!(用腦子想一下,拜托!)”我說。
黑人確實有點被我說動了,他攻擊的架勢收斂了一些,但依然提防著我。
“What do you want to know?(你想知道什麼?)”黑人說。
“Name,from where? Anything you want to say?(名字,來自哪?一切你想說的?”
我說著盤腿坐了下去,並且示意他也這麼做。
黑人坐了下來,又向後移動了幾米,直到抵到牆麵。
我們兩個人,各自抵住一麵牆。
黑人說他叫巴瑞(Barry)來自紐約布魯克林,現在是一名網約車司機,今年三十二歲,家裏有兩個孩子,一個五歲,一個七歲,目前跟著他們的奶奶生活。
黑人問起我。
我隻能如實告訴,我幾乎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不相信,我說應該是從天花板上摔下來造成的短暫失憶。巴瑞還是將信將疑,他問我你總應該知道自己是哪兒的人吧?
我說,我會漢語,大概率是個中國人或者東南亞地區的華人。
黑人點了點頭。
我說,即使我們倆互相拚殺,到最後也可能會死,畢竟我們無法保證房間的主人可以放我們出去。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誰想成為一名殺人犯呢?
巴瑞表示同意。
我告訴巴瑞,我到現在都不相信剛才語音嘴裏的任何一個字。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我說出了一個可能的計劃。也是唯一值得施行的計劃。
巴瑞問什麼計劃,快說,動腦子確實是你們這些亞裔人的強項。
我說,我知道一個出口。
巴瑞噌地站起身來。
“在哪啊?快說啊!”他激動地說。
我說你其實也知道的。
巴瑞搖頭撇嘴,說了一大串no。
我指了指天花板。
“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