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倫敦偏僻的郊外小鎮上買了一棟小房子,有兩層樓高,四間臥室,兩個仆人間,兩間客廳,一間廚房,帶小花園,配上家具總共花了不到300英鎊。
安娜看上去十分喜歡這個地方,圍著房子轉了又轉。
“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裏了嗎?隻有我們兩個?”她興奮的說。
“是的,這裏就是我們的新家了,雖然小了點,還很寒酸。”我說。
安娜卻跑過來投入我懷裏:“不,一點也不,我喜歡這裏,我太喜歡這裏了。”
我花錢雇了一個叫瑪莎的女仆,三十歲,沒結婚,曾在大莊園裏幹活,因為原主人破產所以離開了,她的推薦信很不錯,看上去也是個很爽利的女人。
我又為安娜尋找了一位女家庭教師,教育倒是其次,關鍵是我去學校時能有人陪伴她。
我很快就收到了教育機構的推薦信,他們推薦給我三位年輕的小姐。其中一位叫做黛西·潘的教師獲得了我的青睞,她隻有20歲,剛離開教會學校,會基礎的繪畫、音樂、刺繡、法語,於是我給她寫了信。
幾天後,她提著簡單的行李出現在我家門口。
黛西小姐是個皮膚白皙,長著尖下巴的漂亮姑娘,我請她在客廳入座,她一直都表現的十分緊張,連笑都不敢笑。
“潘小姐之前當過家教嗎?”我問她。
“沒有,先生,我沒有經驗,但是我會耐心教導我的學生。”她急忙說。
“哦,沒經驗也沒關係。您的學生叫安娜,是我的妹妹,她性格安靜謹慎,我希望她能在您的陪伴下變得開朗起來,不需要過分拘束她。”然後我吩咐瑪莎道:“你帶潘小姐去樓上安頓吧,然後讓她見見安娜。”
她向我施了一個屈膝禮,然後安靜的跟女仆上樓了。
家庭教師是那些受過教育卻身無分文的女性無可奈何的選擇,說是家庭教師,其實跟女仆也差不過,需要幫主戶做家務,經常受到鄙視。甚至在上流社會還有一種說法,女家庭教師陪男主人睡覺是一種傳統。
僅從一封介紹信上看不出人品如何,我隻好選擇了最年輕的那位,期望能帶給安娜一絲鮮活感,安娜太拘謹了,仿佛對她大聲說話都能嚇壞她。
晚上安娜挽著我的胳膊去附近小道散步的時候,我問她對潘小姐的看法。
“她很好。”安娜簡單的評價說。
“親愛的安娜,要知道我沒辦法陪你住在家裏,過幾天我就要去大學了,所以我希望有個可靠的人能照顧你,如果她不合適,那麼我們就換一個。”我解釋說。
“她看上去還不錯。”安娜說:“跟教會學校的修女嬤嬤差不多,說話聲音很溫柔,上課也很細心,我希望她能留下來陪伴我。”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餐桌前讀報紙,黛西小姐卻走過來,一臉猶豫不決的樣子。
“先生,我可以跟您談一下安娜小姐嗎?”她說。
“當然,隨時都可以,請坐。”我指了指麵前的座椅。
她看上去有些糾結,眼神閃爍,就是不說話。
“您不必拘束,安娜她有什麼問題嗎?”我問。
“昨晚上,我陪她換衣服的時候發現,貴府小姐的身上,有很多舊傷痕,我不知道……”她看上去尷尬極了,也不敢看我的眼睛,似乎在懷疑我是不是虐待安娜的人。
我瞬間感到渾身的血都冷了,把報紙扔在桌上,幾步衝到樓上安娜的房間。
“哥哥怎麼了?”安娜收拾好床鋪正在換衣服。
我不由分說解開她的袖子,擼起袖管,然後一大片交錯的舊傷痕呈現在我麵前,簡直讓我頭皮一陣發麻。我憤怒的抓住安娜的肩膀,大聲問她:“怎麼回事?是誰幹的!珍妮夫人還是父親,告訴我!”
安娜的臉上一片蒼白,翠綠的眼睛湧出霧氣。
黛西小姐也上樓來了,她摟住安娜對我說:“後背和腿上還有很多,像被人用馬鞭抽的。”
“是父親?”我震驚的說。
“不……”安娜搖搖頭,忽然大聲哭了起來:“是約瑟夫,他用鞭子打我,伊麗莎白也踢我,嗚嗚嗚……有一次打的太重,我昏倒了,生了場病,病好後父親就把我送去了學校……”
看著哭的渾身發抖的小女孩,我氣的簡直要發瘋了。
那群人簡直沒有人性,當時安娜才不到十歲,平素膽小安靜,為什麼要對一個可憐的孩子做這種事!
“父親和威廉不知道嗎?他們說了什麼?”
“威廉哥哥一開始和珍妮夫人吵架,後來次數多了,他也不管了,父親,父親知道,說過約瑟夫幾次,可他照樣打我,根本不在乎父親說什麼。”安娜抽泣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