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春夏秋冬年複一年,六年後夏天。顧曉水除了每天有爺爺帶著去釣魚外就是滿山遍野跟著本家堂哥顧海鋒後麵跑。顧海鋒比顧春蕾大一歲,相等的年紀,同樣的教育,顧春蕾一直是整個顧家村最聰明最有修養懂事的女孩:也不像幼年時期那麼愛問爸爸回不回來的問題,也不再提起爺爺的丹桂啥時候再開花。希望中的等待,失望後的無奈已經把顧春蕾鍛煉成一個隻會一心讀好書,考大學走出村子去南方找父親勵誌小姑娘。而顧海峰雖說是顧家大房直係後輩男孩子,他卻從沒有什麼夢想,每天搗蛋讓本家大伯天天跟顧爺爺麵前直叫苦,讓爺爺好好教育他:
顧爺爺顯然老了很多,七十三歲的他依然堅持每天釣魚放鴨子,顧奶奶也沒了每天嘮叨沒孫子,罵著曉水是野孩子的心情了!傻姑依然坐在大樟樹下拔著她的頭發對著風吹著,那原本披肩秀發已所剩無幾。阿鳳從生下曉水後性格與以前完全不同,成默寡語整天除了去國營廠上班外就幹著家務。沒有了大鍋飯,沒有了政治的約束,小買賣,跑貨單等個體戶第一批富裕了起來,人家下海的基本都蓋起了小樓房,買了摩托車自行車。但顧曉水的爸爸一直都沒有音訊,打聽回來的人說法好多,有的說軍國已經當了大老板,有的說做買賣虧本做了乞丐,有的還說早在南方珠海買了大房子娶了別的女人了:反正各說各的,但現實顧家老小依靠著爺爺的退休工資,媽媽每日每夜的做活,奶奶的管家得道,雖說沒有二層小樓,一排幹淨古色的水泥平房替代了顧家的破舊瓦房。
正是炎夏一天下午,顧曉水跟著顧海峰在水庫堤壩邊玩耍,幾個光溜溜的男孩跳下水庫歡樂地遊著泳,海峰也在其中。他時不時探出腦袋看看妹妹在不在樸樹下給他們管著衣褲,見妹妹在就安心的遊了幾圈。
”曉水,幫哥哥看衣服呢?"水庫路邊走上來一位婦女,是城裏林醫生的姐姐林亞蘇,旁邊還跟了個跟曉水一般大的女孩。
曉水見有人喊她就扭頭看去對婦女甜甜地叫了聲"嬸嬸!”
亞蘇走上彎身把裝滿髒衣服的大盆放邊上,起來摸了摸曉水稀有的頭發從褲子口袋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給她說:"給,曉水吃糖,大奶糖:"
曉水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接過糖聞了聞剝開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裝進了小口袋。
亞蘇邊洗衣服邊對曉水說:"曉水幫嬸嬸看著點妹妹啊!"
顧曉水這才注意到嬸嬸邊上那個女孩,她看著跟自己一般大的女孩,穿著白色小花連衣裙,粉色圓頭皮鞋,梳著盤頭,頭上帶了個姐姐一直都想要的蝴蝶花。又看看自己穿著汗衫,一條五分短的褲子,塑料涼鞋還是哥哥穿過後大娘舍不得扔給她穿上的。她對著那個小女孩笑了下就一聲不向的看著哥哥遊泳。她人生第一次知道了對比,幼小的心中出現了異樣。
她雙手托臉偷瞄了邊上那個女孩心裏不舒服了:起身大叫道:"哥哥,我要回家!"也許遊得太遠,海峰沒聽見妹妹的叫喊。
曉水見哥哥沒反應不知道哪股邪氣上來,雙手拿起腳邊兩塊小磚頭往水庫扔。水庫沒扔進,磚頭落在了泥漿坑,濺起的泥水噴在那個女孩美麗的白花裙上。
女孩嚇哭了,大聲的哭著喊著:"姑姑,姑姑…"哭聲把水中的光溜溜的男孩子們都引來了。紛紛上了堤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