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緣起 第二章 下山尋柳郎 比武贏嬌娘(1 / 3)

日月相交,四季相替,華斬情已學成了絕色所授的四門絕技,亦練熟了日月劍法。但雖然十年之期已至,絕色卻對允其與柳霆軒相見之事隻字未提。

華斬情十年未見柳霆軒之麵,雖時有書信來往,卻更添相思之苦。思慮再三後,終是敵不過思念之情,決定留書給絕色和孫思邈後便下山去找柳霆軒。

這一夜等到絕色睡熟,華斬情背上包裹,輕手輕腳的走出木屋,直到離屋十丈開外才展開輕功向山下奔去。

華斬情飛奔到半山腰時,便驚覺身後有腳步聲跟來,心叫了聲“不好”!停下腳步,輕咬紅唇,緩緩回頭。一看之下,方才鬆了口氣,嗔笑道:“小寶,你怎麼也跟來啦?幸好沒有害我被師父發現,不然一定不饒你!”

跟在華斬情身後的“小寶”乃是隻威風凜凜,不可一視的獸之王,是絕色所馴養的白虎之後。雖然與白虎不盡相同,白色皮毛上多了些銀灰色條紋,但卻聰敏依舊,時時跟著主人,不離左右,見主人停下腳步,便也停在原地,傲然的蹲坐著,一雙閃亮的大眼映著華斬情的身影。

華斬情輕撫著小寶光亮順滑的背脊,愛憐的道:“你跟著我是可以,但到了人多的地方會嚇到別人的,所以你要繞到沒人的地方走哦,我叫你出來你才可以出來。”小寶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語,認命似的嗚嗚低鳴了兩聲,跟著華斬情繼續前行。

華斬情揀些人煙稀少的小道走,遇有野果便摘來裹腹,一天的路程倒也相安無事。

行至夕陽西下,到了一處小村莊後與小寶分手,華斬情自行入莊。

華斬情信步走到一間茅屋前,由開啟的窗瞧見是對老夫婦在家,便上前輕叩柴門。

半晌後,老婆婆打開門,見是個白白淨淨,清秀可人的小姑娘,便柔聲問道:“小姑娘,有事麼?”華斬情見婆婆和藹,便祛了幾分羞怯,輕聲道:“婆婆,我要去太原城,行到這裏天色晚了,想借您家裏住宿一晚,行嗎?”老婆婆笑著點了點頭,把斬情讓進了屋內。

婆婆熱絡的招呼著華斬情入座、喝茶,又從屋後的小果園摘了些新鮮的果給華斬情吃,之後便忙著煮飯做菜。老公公則慈祥的與華斬情閑談著,説自己姓沈,説這村叫桃花村,共住著一百四十一口人,村裏遍植桃花……

沒多久飯菜就上了桌,雖隻是粗茶淡飯,華斬情還是感激得很,連讚沈公公和沈婆婆人好。沈公公歎了氣,緩緩開口道:“小姑娘,你不知道,我們老倆口到四十來歲才有了個女兒,可去年,我那新婚的女婿被抓去修運河,活活累死啦,我那女兒一陣急火攻心,大病了一場,便也跟著去了……她與你年齡相仿,我們見到你便想起了她,就不自禁的把你當成了她一般,真是説不出的喜歡呀。”

華斬情直聽得眼圈發紅,淚珠兒險些掉了出來,想到少年夫婦的早喪,又想起自己也十來年沒有爹娘疼愛,不禁與這二老又親近了幾分,柔聲道:“沈公公,沈婆婆,來了好半天,我都忘了自報家門了,小女姓華,名斬情,二老若不嫌棄的話,便喚我情兒吧。”華斬情雙目晶瑩的道:“我自幼便沒了父母,得二老這般憐愛,也真是歡喜的緊呢。二老若願將我做女兒般看待,情兒也願幫早逝的姐姐給二老盡孝,就算不能長伴左右,也定當時常前來看望。”

二老激動得半晌説不出話來,隻能四目含淚的看著華斬情。

沈公公張了幾次嘴才發出聲音來:“好,好,好!能有個這般乖巧善良的女兒,是我們老倆口的福氣呀!情兒呀,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啦。”華斬情用力的點點頭,雖含著淚,卻笑得燦爛如雨後的陽光。

到得第四天,華斬情才依依不舍的跟老倆口告辭。沈婆婆怕她一個小女娃獨自趕路多有不便,就找了套男裝讓她換上。送到門外老遠,還千叮嚀萬囑咐的生怕遺漏了什麼。沈公公雖未言語,神情卻也擔心不舍得很。華斬情道別了數次後才勸得二老歸家。

華斬情剛走出桃花村,小寶便低吼一聲,由路邊密林竄出。眯著虎目,用頭頸磨擦著斬情的青色長衫下擺。華斬情抓了抓小寶頸間道:“才幾日未見,就撒嬌啊?哪還有半點猛獸的威嚴呀?”小寶恍若未聞,反而更粘著主人,纏著華斬情玩耍。如此,一人一虎糾纏了好半晌才繼續趕路。

這一日行至正午,華斬情見岔路口有間茶棚,便上前揀張桌坐下,想叫些茶點裹腹,小寶卻賴在腳邊不願離去。

茶棚內沒有其它客人,隻有茶棚老板在擦拭著已經一塵不染的桌,見有客人上門本是高興得緊,但見跟在這白麵小生身後的竟是一隻獸之王,不禁大驚失色。見客人喚他,隻得硬著頭皮,哆哆嗦嗦的蹭到華斬情桌邊,顫聲問道:“這位爺,您是馴獸的?這位虎爺,不會傷人吧。”

華斬情笑道:“恩,茶官放心,這虎兒不會無故傷人的。”

茶官舉起衣袖拭了拭額間的汗後才又用依舊顫抖的聲音道:“那客官您要用些什麼?”

華斬情想起自己如今已是男裝打扮,便壓粗聲音道:“恩,來壺茶,再來四碟小點裹腹即可。”茶官連聲答應,慌慌張張的下去準備,片刻便上齊了茶點退到一旁。

華斬情跟小寶分著點心吃,這時,一個書生打扮的白衣男由西邊大道翩然走來。

白衣男走到茶棚前,見到華斬情與白虎時,先是一愣,而後竟不畏不懼的走到華斬情對麵行禮道:“這位小兄弟,不介意小生與你同桌而坐吧?”

華斬情見此人竟不畏懼小寶,倒起了幾分好奇之心,還禮道:“兄台既然不嫌棄,便請賞臉共飲杯清茶罷。”

白衣男翩然落坐,欣然接過華斬情遞來的茶杯,輕啜了一口茶水後,笑吟吟的説道:“在下複姓南宮,單名一個弦。敢問兄台貴姓?”

“小弟姓華……”華斬情想自己既然已化了男兒身,自然該換個男兒之名。左手撫著小寶的頭頸繼續道:“單名一個虎字。”

南宮弦笑道:“在下二十有三,想該虛長華兄弟幾歲吧?”

華斬情看著南宮弦儒雅的麵龐,微笑著道:“不錯,正是要叫聲南宮大哥了,小弟剛滿二八。”

南宮弦不知何時手多了把羽扇輕搖著,笑得頗有意味,“華賢弟是要往太原而去吧?”

華斬情聞言一驚,遲疑了片刻後道:“不錯,南宮大哥從何而知呢?”

南宮弦哈哈大笑,“我不但知道你要去太原城,還知道你要去柳家莊。”南宮弦看著“華虎”瞪大的雙目,得意的搖了搖羽扇,繼續道:“可是你年紀照柳大小姐還小上兩歲,恐怕得不到她的青睞呀。柳大小姐想來不會喜歡毛頭小吧?”

華斬情直聽得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不禁問道:“什麼柳大小姐?尊駕何人?小弟不曾聽聞過,更不懂南宮大哥所言。”

南宮弦聞言倒是一愣,問道:“華賢弟不是前往柳家莊應比武招親之邀去打擂的麼?”

華斬情茫然的搖搖頭,誠然道:“小弟於此事毫不知情。”

南宮弦有些誇張的大大吐了口氣,笑道:“哎,不是就好,我正擔心會多了個你這般俊秀的對手呢!若是柳小姐看上了你這張小臉兒,哪還有我南宮弦一展身手的機會呀?”

華斬情看著南宮弦的表情不禁失笑,道:“看來南宮大哥對這柳小姐鍾意得緊哪?”

南宮弦將杯茶水一飲而盡,一邊自己提起茶壺續茶,一邊緩聲道:“柳家莊如嫣小姐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美譽,又何止我鍾意於她呀?為兄雖和她隻有過一麵之緣,卻是至今難忘,銘於心間哪!”

華斬情聞言,心莫名一緊,忽然問道:“這太原,有幾家柳家莊啊?”

南宮弦被“華虎”沒頭沒腦的這一問呆了片刻後才答道:“這為兄便不清楚了,可武林第一莊的柳家莊,便僅此一家,絕無分號!”

華斬情眉頭緊皺的又問:“那南宮大哥可聽説過柳霆軒此人?”

南宮弦大笑道:“華賢弟説笑了。柳大俠我何止聽説過,簡直是如雷貫耳,如雷貫耳!這柳家莊能在短短十年內創下武林第一莊之名,便是他闖下的功勳。”南宮弦歎了口氣又道:“柳小姐雖與柳霆軒有兄妹之名,卻無半點血緣,為兄聽聞柳小姐傾心於他多年哪!看來,這柳霆軒才是我的頭號情敵呀。”

華斬情聽到此處,一顆心直跌到穀底,失落萬分,胸間一陣錐心之痛,仿佛一瞬間,這世上隻剩下她孤單一人,周圍,隻是無盡的黑暗與死寂……

南宮弦見“華虎”呆呆的低著頭,良久無聲,清咳了兩聲道:“恩,讓華賢弟見笑啦。不知賢弟此行到太原有何貴幹呀?”

華斬情突然雙目一亮,對南宮弦所問恍若未聞,急急的問道:“那柳家小姐為何還要比武招親呢?”

南宮弦被問的一時無法回應,隻能傻傻的重複著“華虎”的問話“柳家小姐為何還要比武招親?”

華斬情道:“是呀,既然柳小姐傾心於柳霆軒,為何還要擺下擂台,比武招親呢?”

南宮弦總算聽懂了“華虎”這再一次沒頭沒腦的問話,輕搖著羽扇答道:“想是柳大俠身在福不知福,或是一身俠骨卻不解美人柔情罷。”

華斬情雙目更亮,笑著道:“這麼説,柳小姐是落花有意,而柳大俠卻是流水無情啦?”話一出口,華斬情覺得自己似乎太過興災樂禍了些,反倒同情起柳家小姐來。但轉念一想,霆軒哥哥對武林第一美人“無情”,也不見得是因為心念著自己,心緒不禁又低落了下來。

南宮弦卻未察覺,隻覺得這清秀少年頗為奇怪,玩味地看著“華虎”道:“也可以這麼説吧!幾年前,我有幸與柳大俠一同追殺魔教青龍壇魔頭卓定安時,我曾問過柳大俠對柳小姐是否有意,他卻隻是搖頭不語,頗有幾分無奈之色。”

華斬情還待再問,卻聽到兵韌相擊之聲,接著便見一個錦衣男由道旁密林飛竄而出,身後一個彩衣女緊跟而出。

彩衣女一個起落便攔住錦衣男的去路,二人又鬥在一處。錦衣男手持一柄折扇左防右擋,彩衣女一條金鞭舞得唬唬生風,鞭上鑲鉗的各色寶珠、玉石,經陽光一照反出點點光亮,炫麗得奪人眼目。

南宮弦見狀突然起身離座,向打鬥的二人走近幾步,向著那錦衣男朗聲道:“還道是誰如此刹風景,在這等美景之地打殺搏命,原來是張少掌門,久未謀麵,一切可好?”

那錦衣男聞言,麵露喜色,喊道:“南宮掌門,今日小弟遭這妖女糾纏,還請施以援手。”

南宮弦儒雅一笑,將羽扇插於腰間,隨即飛身上前,展開雙掌,推送環轉,如行雲流水一般揮灑自如與那男並肩而戰,與那彩衣女鬥在了一處。

彩衣女寶鞭飛舞,望著南宮弦的如絲媚眼一眯,嬌聲道:“八卦掌?閣下可是俠義門的南宮弦,南宮掌門麼?”

南宮弦雙掌不停,儒雅依然的回道:“姑娘好眼力,在下正是南宮弦,不知可否給在下一個薄麵,今日暫且擺鬥?”

彩衣女寶鞭一閃,虛恍一招,退出一丈開外,妖嬈萬分的笑道:“好,本宮今日心情不錯,就賞個薄麵給你。”

南宮弦與錦衣男亦倒退數步。

華斬情與二人並肩而立,這才看清錦衣男樣貌,一對濃眉斜插入鬢,目若朗星,高鼻薄唇,身形高挑,俊秀非常,想來自己霆軒哥哥的樣貌比他也差上幾分。

南宮弦看了看彩衣女,嘻笑著對錦衣男道:“不知張兄如何得罪了這個百般妖豔千般嫵媚的小娘呀?”

這錦衣男乃南方第一大門派正氣門掌門張正風之獨張青書,南宮弦則是西方俠義門掌門。

張青書俊臉微微一紅,低聲道:“哎,小弟著實沒有絲毫得罪於她,平白在路上遇到,她便糾纏不休,説要抓我回什麼朝鳳宮……”

南宮弦聽到“朝鳳宮”三個字後,立時沒了嘻笑之態,雙目怒睜,向那彩衣女喝道:“你是朱雀壇什麼人?”

張青書一驚,叫道:“南宮兄,你説她是魔教人?”

南宮弦點點頭,低聲道:“這朝鳳宮是朱雀壇那女魔頭的長居之處……小小的朝鳳宮能勝得了張兄的人還沒有幾個……莫非……”

那彩衣女咯咯嬌笑起來,直笑得花枝招展。帶著笑意的嬌媚聲音道:“南宮掌門果然見識非凡,想你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了吧?不錯,我就是天地教朱雀壇主武天瑤。今天,就看在你的麵上,放過張青書了。”言罷轉身而去,隻留下串串嬌笑及一陣紅色香霧。

華斬情見那霧氣赤紅略泛青紫之色,便即大驚,叫道:“不好,這霧氣有毒!閉氣!”言罷,與二人一虎一同退出數丈,那茶官不懂功夫,躲閃不及,一觸及那紅色霧氣,刹時間便哎嚎倒地,抽搐而死。

華斬情睹其慘狀好生不忍,傷心的搖了搖頭。接著,由懷取出一個白瓷瓶,倒出四顆白色丹藥分給二人一虎各服了一顆,自己也服了一顆。

南宮弦抱拳道:“多謝華賢弟救命之恩!”

華斬情微微搖頭道:“南宮大哥言重了,舉手之勞罷了。”

張青書向華斬情拱手問道:“這位小兄弟好生厲害,怎知這霧氣有毒的?”

華斬情笑道:“小弟自幼跟隨兄長學醫,所以對毒物略有知曉。這霧氣赤紅之略泛青紫之色,想來必有毒性。”

南宮弦歎息道:“哎,也是我太過大意,這妖女本是以使毒聞名,怎地卻沒想到她有此毒招。對了華賢弟,這位是正氣門的少主的張青書;張兄,這位是我剛剛結識的華虎,這白虎是華賢弟馴養的。”

華斬情與張青書相互施禮後,南宮弦向張青書道:“想必張兄到此也是為了前往柳家莊應比武招親之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