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前半夜賀揚雲睡得安穩，早睡的夢裏已經不是一片漆黑，隻是有些光怪陸離的場景。
風依舊淩冽，拍打著街道邊的牆壁，一會兒迅疾，一會兒又和緩起來，叫人琢磨不透它的性子。
雞鳴三更，路上已經沒有行人。守城的官兵步履從容地走在街上，探查城裏的情況。
冷風呼嘯而過，他們身子不自覺打了寒顫，加快了腳步，全然沒有察覺角落裏的一抹黑影。
“嗯……”睜開眼的那一刻，屋子裏還是一片漆黑，燭燈已然熄滅，這樣的夜色看起來天邊還沒有透出亮光。賀揚雲知道今日醒得早了，這個時候虧璣還蜷著身子在外屋趴著睡。
為了確定時間，賀揚雲穿上鞋出了裏屋，滴壺裏集的落下來的水滴堪堪過了一半，“大概是雞鳴，還這麼早呢。”
看見虧璣的睡姿，賀揚雲啞然。隻看了一眼便放輕腳步聲回到寢室，自己將衣服換上，也許是心裏惴惴不安，賀揚雲已然沒有睡意。
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賀揚雲思緒最易浮動，開始考慮起宮宴。
賀揚雲靜默著，腦海裏捋了一遍前世的宮宴，希望這次與前世相差不大，這樣她的計劃就會順利許多。
當然賀揚雲的計劃可行性很強，隻是成功率會比較低，畢竟誰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最好的時機，陛下、千歲娘娘和皇後娘娘都有自己的利益考量，不可能按著賀揚雲的希望去下決定。
二皇子那邊，但願順利吧！
隻要他們其中一個點了頭，那找到納蘭家舊址的幾率就會很大了。
“雖然我不知道千歲娘娘臨終前叫我找納蘭詞做什麼，”這是一個疑問，幸好，這次宮宴就會有答案了，“但是二皇子曾經說過，他要找一個知道納蘭家舊址的人。”
納蘭詞應該就是二皇子要找的人，現在她有了納蘭詞的線索，可以借此與二皇子做個交易，“二皇子怎麼說也算半個納蘭家的血脈，是康淑娘娘的親生子，應該不會害納蘭詞。”
賀揚雲也不是那麼篤定，但是可以賭一把，若是賭對了便皆大歡喜！
若是賭錯了，那便對不住納蘭詞了。但是料想納蘭詞這個納蘭家庶子的經曆，怕是他自己很謹慎，也不會輕易被抓住才是。
“說到納蘭詞，我都忘記問林二娘這個人有什麼特征了。”想到遠在儀州的林二娘與納蘭家族的淵源，賀揚雲不無遺憾，假若能將林二娘帶過來就好了，韞久可不認得這些人。
爐子裏的炭火還燒著，窗子睡覺時已經被虧璣關上。悶熱，是賀揚雲對現在這個屋子的評價。
她放輕腳步，走到屏風後麵。手指輕撫過屏風的繡麵，沿著繡脈一直往上撫摸，屏風上繡的是枯山圖。這是進了京城之後賀揚雲自己挑的，當時賀四娘看了，還嫌棄這個繡色太過昏暗。
確實昏暗，在黑暗裏賀揚雲根本看不見繡的東西，隻能憑借著記憶和手上的感覺去觸摸、去認知、去猜測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什麼色彩。
黑暗中敏銳的不隻是思緒，還有感官。有一瞬間的孤寂湧上心頭，賀揚雲心頭一窒，便沒了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