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兒聽在心裏，微微頷首。
將挑起的眉眼垂下去，困乏地示意可以將洗漱盆子端過來了，千歲娘娘在小宮女的伺候下開始洗漱。
“皇後現在在做什麼？”千歲娘娘將手拭幹，隨手將手巾擱盆沿上了，問起來：“宮宴那邊，告訴皇後今年百越王那邊要多注意些。”
百越王？是了，該多注意著。夔兒還想著，“皇後娘娘那邊會有分寸的。”想是這麼想，話也是這麼說了。
嬤嬤不敢亂說話，也覺得夔兒這樣大膽了。
果然千歲娘娘聽完這話就抬眼，沒什麼情緒地問：“皇後那邊有沒有分寸，你一個宮婢也知道？”
逾矩也莫要如此明顯不是？
夔兒能屈能伸，自然也就說了：“奴婢不敢！”
“你敢不敢我不知道，但是皇後要是知道了——”不愧是在後宮裏把柄權勢多年的人物，知道怎麼拿捏下人，“你自己掂量著點。”
夔兒：“……”又被說教了。
自從後宮大權移交到皇後娘娘手中，夔兒已經多少年沒有聽過千歲娘娘的說教了，乍一聽這話還是湧上了舊時的感覺，就莫名地緊張。
緊張完才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害怕了，不禁心生感慨，那些擔驚受怕的日子真是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學了這麼多年也學不好。”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誰聽，千歲娘娘說完就沒有後話了。
經過了這麼久的培訓，那些小宮女們也都有了眼色，麻利的將盆端下去。這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千歲娘娘和夔兒說話沒有被打擾到，甚至連眼神也沒有給一個。
既然千歲娘娘已經洗漱完了，夔兒便催促著膳房的宮人將清淡的早膳端上來，隨同早膳一起端上桌的還有一碗濃稠的苦藥。
這幾日受了涼，千歲娘娘本來就咳了幾聲，可一與這苦藥打照麵那咳嗽聲就重了許多，看得出來千歲娘娘是十分不喜這味藥方了。
“又是這個！”千歲娘娘厭倦地說：“太醫也就會開這藥方了！”
這些年，隻要千歲娘娘一有咳嗽或者頭昏，這藥方便會被端上來，看都看膩了，也不消試，隻聞上一聞就可以判斷是不是了。前幾日千歲娘娘還和皇帝說呢，要換個藥方，不過現在隻有這個藥方最管用，陛下就沒依。
想到這件事，千歲娘娘瞬間就不悅起來，連帶著想到舊事、想到這幾十年的不如意心裏的邪氣悶久了出不來，醞釀起來了的脹痛，氣到極致就是口不擇言：“皇帝也忙，顧不得哀家。咱們這些深院裏的人，想喝一碗稱心的藥湯也不容易的！”
“娘娘！”嬤嬤驚呼，“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陛下是時時想著娘娘的啊，娘娘莫要一時糊塗與陛下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