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燼明，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走吧……”
蘇小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如天使掉落俗世的珍珠般滾落。
這是她和封燼明重逢以來，說過最悲傷的話了，醫生告訴她，李紅蓮這次凶多吉少，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封燼明滿臉擔憂地看了她幾眼，然後低頭拿起桌邊的車鑰匙，轉身離去。
“封——”
蘇小暖想要叫住他，卻又止住聲音。
她突然覺得自己該以什麼身份去叫住他……好像什麼都不是，除了蘇子陽媽咪的身份。
封燼明打開房門，走到樓梯口時，腳步頓住，緩慢地回頭望向那扇敞開的門——
蘇小暖站在裏麵，背靠著牆壁，微垂著頭，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悲傷中，周身彌漫著濃烈的哀傷。
封燼明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朝電梯口跑去。
他不敢多呆一秒鍾，否則，他真擔心自己會控製不住衝進去抱緊她安慰她。
因為愛她，所以寧願放下自己的偏執，尊重她的選擇。
他不奢求別的什麼，僅僅隻希望，他能留在她身邊，陪伴她、關懷她……但現實卻是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把自己推開了。
蘇小暖，我該拿你怎麼辦！
蘇小暖捂住嘴巴，拚命將喉嚨間湧動的酸楚壓回肚子裏，她不能哭，絕對不能哭！
可越是不讓自己哭，眼淚反倒流得更凶猛。
電梯門合上，阻隔住他和蘇小暖的視線。
封燼明，你愛這個女人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他不僅愛她，還愛得刻骨銘心。
曾經有段日子，每晚他都睡不著覺，總夢見蘇小暖離開他了……夢醒之後，他便痛苦得不行，感覺心髒快停跳了。
直到今天，看見愛情頹廢憔悴、痛苦掙紮的模樣，封燼明終於相信，自己愛慘了這個女人。
一千塊錢就像魔咒一般縈繞在他耳畔，他又痛苦得恨不得把這個女人千刀萬剮。
原來，他自以為是的一廂情願靠區區一千塊錢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
封燼明無法接受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可是腦海中，卻浮現出他們之前相處的一幕幕畫麵，她明媚的笑容，溫柔的語言，都在他眼前逐漸變成虛幻。
樓下，楚芸早已在此等候多時，遠遠就看見封燼明。
“燼明。”楚芸快步迎上來。
“你怎麼來了？”封燼明抬眸看著他，神情依舊漠然。
楚芸眉峰皺了下，“我是你未婚妻，我為什麼不能來，難道看著你被別的女人勾了魂？尤其是那個蘇小暖。”
“她不是那種人，別誤會。”封燼明搖頭解釋，隨即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蘇小暖的養母快不行了，我送她們去醫院而已。”
楚芸的瞳孔驟然收縮，沉默許久，神情嚴肅地問，“那你還愛她嗎？”
半個月後，李紅蓮躺在病床上，身體孱弱，奄奄一息，連醫生都斷定她活不了多久了，甚至建議家屬準備後事。
蘇小暖泣不成聲。
“小暖，”李紅蓮沙啞著嗓子說，“別難過，我不想死後也帶著遺憾，我想在死之前完成一件事。”
蘇小暖哽咽著點頭，“媽，別說傻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李紅蓮扯開嘴角，露出一抹淒慘的笑容，“小暖，我……很醜。我不想小寒看到我這副鬼樣子……咳，咳咳咳……”
心電圖平靜下來，變成一條直線。
“不——！”
蘇小寒突然闖入，撕心裂肺喊著撲了上去。
“我不允許你走！”
蘇小暖用顫抖嘶啞的嗓音乞求道：“媽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