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金池被侍衛挾持著雙膝跪地,身上綁著麻繩,麵露恨色,既然他苦苦哀求換來的是千夫所指,那他也不必做無謂的掙紮了。
“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是覺得我比那許知秋仁慈得多,所以才敢背叛我”
沈書妤一席紫色鰈羽烏紗裙,居高臨下的審視著跪在自己腳下的金池,“你待在沈府的時間是最長的,回憶起來,我不曾虧欠過你,為何要背叛我?”
“你自以為未曾虧欠過我,可我想要的,遠比你給的要多,許小姐答應過我,隻要這次成了,便許我榮華富貴,給我謀一個九品刑部司獄”
江遺提著劍,對此嗤之以鼻,嘲笑道:“許家那一窩子心狠手辣的人,你也會信?我看你是被金錢名利迷花了眼,竟然幹出了這種糊塗事!
“小姐,金池是萬萬留不得了”
海棠仇視的目光像刀片似的刮在金池身上,她俯視他的眼神仿佛是看陰溝裏的蛇蟲鼠蟻,嫌棄厭惡,許客尚且能如此大方的許諾他,莫不是要求他竊取府裏看得見或摸不著的一切利益。
江遺默默轉過身去,等著沈書妤應允後,給他架刀的兩個小兄弟動手,他和金池同為暗衛,一起共事了十年,平日裏他最為老實,誰曾想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前幾日發覺金池不對勁兒時,他早早告訴過小姐,可萬萬沒有想到喜鵲之死竟也有許家的手筆,幸好小姐足夠聰明謹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江遺,把金池押入地牢,若他知道許家的機密,願意繼續潛伏在許家為我所用 ,還可以考慮留他一命”
她清脆的聲音回蕩在莊嚴冷清的沈府裏,風兒咻咻咻的把地壇裏的花葉卷成一堆,旋舞在空中。
小姐最是厭惡背信棄義之人,他才不信她會給金池將功贖罪的機會,她知他與金池關係不一般,方才又見她意味深長的眼神,江遺才知自己沒有會錯意,所謂人心叵測,自己的一片清白,恐怕也是很難讓人信服,除非自己殺了金池,才能繼續被她任用,他日身旁的武士才會相信他,這一招,還真是高。
沈書妤小的時候性子軟軟糯糯的,極其可愛,整日拿著冰糖葫蘆在自己身邊蹦蹦跳跳,可去了久澤山學醫後,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小小年紀便懂得拿捏人心,處處謀權圖利。
江遺領命後,便與一行人把金池押入地牢,海棠則是暗中見機行事,倘若江遺下不了手,她便隨時準備給金池收屍。
眾人見此,紛然離去,各行己事。
露天的湖水下倒映著走廊裏的提燈之人,一雙看似空洞卻富有穿透力的眼睛,把這一切默默收入眼底,沈家小姐為人通透,長了一張人畜無害、嬌俏動人的臉,心卻比男子還狠,若是以前,她在崔家時,也像她這般整天舞刀弄槍,也不至於把心思全花在琴棋書畫和男人身上,此刻定不會是今日的光景,以她的身份,本是可以與沈書妤平起平坐、賞花飲酒,如今卻在沈府為奴為婢,任人使喚。
她崔清禾可以當一時的奴婢 ,但不能一輩子受人牽製。
“既然來了,便別遮遮掩掩了”
她犀利的語氣把走廊轉口處的崔清禾喚了出來。
“小姐,您要的東西”
沈書妤伸手拿起了崔清禾雙手奉上的布條圖解,翻來覆去的掃視著,這南杭各家勢力的分布以及世家之間的關係,與她了解到的皮毛倒是對應得上,看來她果真是這深閨世家裏養出來的。
“你臉上的傷好些了嗎?”
”回小姐,您送的複顏膏藥效很好,臉上的疤痕已然沒有之前那樣明顯了,不過麵紗奴會一直戴的,小姐不必擔心”
崔清禾低頭垂眸,一臉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