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境內。
“陵川,你在嗎?”紀望舒閉上眼睛,嚐試與古陵川聯通。
“吾在。”一聲沉定的回應,讓紀望舒心安不少,想到剛才芳瑜說到自己身染寒毒,心中疑惑不免向古陵川詢問。
“那非是毒,是你與吾殘魂相附還未完全融合,再加上這具新生軀殼體質屬陰,畏寒所致,你不必太過擔心。”
“嗯,我知道了。隻是後麵我該怎麼做?”紀望舒心情似是有些低落。方才古陵川的話也不知往心裏記了多少。
“不急,你先養好身體,時機到時自會有人來接你回宇丹族,這個世間對你來說還太過陌生,你可以先試著去體會一番。”往後恐是再難有這樣的機會。後半句話古陵川並未說出,他暫時不想給這人過多的壓力。
“吾會陪著你。”
“嗯。”
叩叩,蘇顏輕敲敲門,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碗藥。
“該喝藥了。”蘇顏溫聲道。
紀望舒意識回籠,睜開雙眼,坐起身來,朝蘇顏點點頭,接過他手裏的藥,看著這碗又濁又黑,還發出陣陣腥澀味的藥汁,紀望舒卻隻是緊盯著遲遲未喝,蹙著眉頭似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蘇顏見狀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紙包,打開拿出一塊放到紀望舒手心,示意他嚐嚐,紀望舒試探性地放進嘴裏,隨後雙眼都亮了起來,甜絲絲的。
“是桂花糖。”蘇顏解釋道。
隨後蘇顏將剩下的桂花糖一並給了他,那人才就著桂花糖捏著鼻子艱難的將那碗藥一口氣喝了下去。接著蘇顏又遞給他一杯水漱口。紀望舒漱完口,又吃了塊糖,壓下口中苦勁,緩了幾口氣,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謝謝。”
見人終於願意開口說話,蘇顏顯得有些欣喜,“可覺得好些了?”
紀望舒點點頭道:“我感覺好多了。”
“還未請教閣下名號?”
紀望舒思索片刻,開口道:“我叫紀望舒……”
“望……舒。”蘇顏將那人名字在嘴中嚼了一遍,心思一動,臉上帶著幾分笑意道:“望舒亦是指月亮,那吾叫你阿月可好?”話方落,蘇顏才察覺自己的舉動有些唐突,萍水相逢,莫說是交情,兩人就是朋友也算不得,剛知道名字就要給人起個親昵的稱呼,實在太過失禮,蘇顏未及解釋便被一陣吵嚷聲打斷。
“公子!!公子!!!”一道略顯稚嫩的少年嗓音從屋外傳來,隨即“嘭”的一聲,門被猛的推開,一個少年人跑到房裏,紀望舒的心思還在方才蘇顏的話上,一時沒回過神來,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渾身一抖。
“程逸!怎麼一驚一乍的。”蘇顏有些責備道。
“啊!那個……芳瑜前輩說讓公子帶病人出去轉轉,曬曬太陽驅驅寒,有助恢複。”少年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裏間探腦袋,拿眼睛偷偷瞄榻上的人。
自紀望舒到明鑒山莊以來,程逸還未曾見過。隻聽山莊裏的門客私下裏偷偷議論,說自家公子半夜抱了個銀發美人回來。這種隻有畫本子裏才出現過的情節,他怎舍得錯過。
“吾知曉了。”話剛說完,就見程逸又飛跑了出去,蘇顏見狀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吾帶你出去走走吧。”蘇顏柔了麵色溫聲詢問。
“好。”紀望舒點點頭,蘇顏站到床榻邊護著,免得他又摔倒,紀望舒坐起身,雙手有些吃力地撐著身子,將雙腿挪下床,腳上試探地著力,慢慢地站穩。這具軀體是新生的,他尚不能完全適應。
兀的想起什麼,紀望舒開口道:“我想……照一下鏡子。”
蘇顏領著人到梳妝台前,紀望舒看著鏡中的自己有些愣神,一隻手輕撫上自己的麵龐,鏡中的他滿頭銀發如瀑,眉心一點朱砂,一雙金眸格外顯眼,右眼眼角下那顆淚痣還在,隻是微微有些泛紅,麵容稍有改易,但也與自己原先的麵容有八九分相似,紀望舒心中自顧自的想著。
“可有什麼不妥?”見紀望舒一直盯著鏡中的自己一言不發,蘇顏不免關切的問道。
“沒事。”紀望舒收回手,拉回自己的心神。
蘇顏從一旁的一個木匣中抽出一支桃木流雲紋發簪遞給紀望舒,“暫且用這個挽發吧。”紀望舒接過發簪,順手將一頭銀發簡單的挽了個發髻,固定在腦後。
紀望舒慶幸這挽發他還會些,不然現在怕是要鬧笑話了。想到這紀望舒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隨後蘇顏去取了一件薄裘給人披上,讓紀望舒扶著他的胳膊,將人帶著慢慢往屋外小院走去。
初春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曬得紀望舒很是舒服,他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伸了伸懶腰,鬆了鬆身上有些僵硬的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