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給兩人倒了杯茶水,繼續說道:“其實,在正式拜入道宗之前,師祖便會將其中真相如實告知,哪怕今後不願亦可隨時離開,並不會有半分強迫……”
“阿顏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覺得是道宗在強迫他們……”紀望舒以為蘇顏誤會了自己的想法,急忙說道。
“望舒,有些路雖是受外界種種因素影響,卻也是自己的選擇。在玄真師祖滿百歲之前,蓬萊是由師祖的師父撐持的,師祖也一直四處尋求各種方法希望有一天再不會有人被蓬萊束縛。”
“會有辦法嗎?”紀望舒麵上滿是失落地喃喃道。
“吾幼時也問過師祖這個問題。”
聞言紀望舒突然抬頭看著蘇顏問,“玄真師祖怎麼說?”
“會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哪怕自己沒能找到,往後終有人,終有一日會找到的。”
“那對已經離開的人又有什麼用?”紀望舒說著,緩緩低下頭。
“我隻是不想看到師祖離開。”
這是紀望舒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意識到死亡離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這樣近,就連修為如此高深之人都難逃脫。哪怕是之前與魔者混戰時他也從未想過死字,古陵川說的不錯,他今後的路死生常伴,他該習慣,可是,可是……
見人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哽咽,蘇顏一隻手輕輕將人環進懷中,讓紀望舒趴在他的肩頭。紀望舒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靈力隱隱有暴動的趨勢,心中默念古陵川教給他的心法,盡力壓製住自己一時翻湧起來的情緒。
蘇顏另一隻手一下接一下地輕撫著紀望舒的後背,給予無聲的安慰,蘇顏明白,他現在多說也無益,應該留給紀望舒足夠的時間平複。
片刻過後,發覺懷裏微微顫動的人逐漸平靜下來,蘇顏慢慢鬆開環住的手。重新倒了杯熱茶遞到紀望舒手中。
“早些休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見紀望舒啜飲著茶點點頭,蘇顏才放心離開,回了自己的臥房。
蘇顏走後,紀望舒熄了燭火,和衣躺在榻上,卻是毫無睡意。紀望舒心中仍是煩躁,好像一團亂線堵在心口,解不開扯不斷,還不時傳來陣陣癢意,甚至連呼吸都好像被纏住了一樣。
紀望舒無法,隻能閉上眼睛,強行讓自己入睡。
道宗的夜晚是如此的安靜,連一絲蟲鳴都聽不到,紀望舒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在一下接一下地跳動,生命就在這一動一跳間流逝。就這樣過了半個時辰仍是毫無睡意,紀望舒扭過頭透過窗外看向外麵的星空。
若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命星的話,那這夜空裏的每一個星星都代表著一個人。紀望舒看著看著,突然一道光劃過夜空,落向天邊。
這是誰的命星隕落了嗎?那這個人是不是也……
紀望舒越想心中越是酸澀難耐。
索性起身出門透透氣吧。
蓬萊的夜晚不時吹來陣陣微風,卷起足邊的雲氣,帶來絲絲不知名的花香,柔和的香氣撫平了幾分紀望舒心中的煩躁。
金殿的燈火還亮著,那個守值的弟子抱著把道扇盤腿坐在蒲團上歪著腦袋睡得正香。
看到這,紀望舒麵上不禁帶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不覺間,竟是走到了點金石的山崖下。
都走到這裏了,幹脆上去看看吧,說不定嶽前輩也在呢。
紀望舒抬腳順著圍繞山崖而修的石階一步步往點金石走去。走到崖頂反倒感覺不到多少風,紀望舒自顧自地想著走向八卦丹爐。
“嗯?一如禪師也在?”看到點金石上對坐在古樸石桌旁的兩人,紀望舒下意識開口道。
“紀少俠?”見紀望舒出現在這裏,一如禪師麵上難得的露出幾分意外,卻是轉瞬即逝,隻一瞬便又緩了神色開口道:“紀少俠睡不著嗎?”
“哈哈,是啊,想著出來走走散散心,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裏了。”
果然看到一如禪師那樣和順的麵容,心裏不由得也多了幾分暢意。
“哦呦!紀少俠!終於舍得把鬥笠摘了?這不是長得很俊俏嗎?”還沒等紀望舒開口解釋,嶽正心又換了話題開口道:“快來快來!瞧瞧貧道新得來的寶貝。”嶽正心衝著紀望舒得意地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