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離開明鑒山莊。此時蘇顏腦中一直回蕩著這句話，將自己的來意忘得一幹二淨。
兩人一時沉默無言，周圍氣氛低迷。
去哪？紀望舒自己也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要按照約定去幫古陵川完成他的天命。
“什麼時候？”蘇顏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微微帶著幾分沙啞，語氣中滿是小心翼翼。
“……今天。”紀望舒緩緩開口道。
蘇顏的眸色暗了下去，嘴唇微動，跟著低聲重複了一遍，今天……
離開……他知曉紀望舒與古陵川共命之事，也明了跟著古陵川，今後紀望舒能夠掌控更加強大的力量，遠勝過自己的力量，這是屬於他的天命，自己沒理由幹預。
縱是不舍蘇顏也難出言挽留，在他看來，自己的挽留隻會成為困住紀望舒的束縛，這是他不願看到的，他明白紀望舒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該支持，可是無論怎樣去勸慰自己，蘇顏仍是覺得心中沒來由的湧出一股酸澀之感。
此時紀望舒卻突然緩開麵色，抬頭看著蘇顏輕笑著說道：“阿顏！我們做個約定怎麼樣？”
蘇顏亦回望著紀望舒，“約定？”
紀望舒點點頭，伸手撫上蘇顏的手背，“我們就定個三年之約，要是三年之後我沒有回來……”
“那吾便去尋你。”蘇顏暗下去的眸子逐漸染上了光亮，他回握住紀望舒的手，看著他堅定地說道。
“好。”
隨後蘇顏似是想起了什麼，起身出門去取，片刻過後將一個精致窄長的錦盒放到紀望舒麵前。
“這是什麼？”紀望舒疑惑地看著麵前的錦盒。
“就當是臨別的最後一點贈禮。”
“望舒，答應吾離開後再打開好嗎？”
“好，我答應你。”
……
朝聞遊子唱離歌，昨夜微霜初度河。鴻雁不堪愁裏聽，雲山況是客中過。
夜沉星幕，孤鴉悲鳴。亥時將至，紀望舒已來到後山斷崖處。
“聖子殿下。”黑袍之人感應到紀望舒的氣息，現身躬身行禮道。哪怕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架勢，紀望舒仍是有些不習慣，隻得先叫人起身。
隨後，古陵川的聲音從識海中傳來，“望舒，可準備好了？”
“是。”紀望舒垂眸摸了摸懷裏的錦盒，他已給眾人留了書信道別，眼下也已經下定決心離開。
古陵川似是十分滿意，話語中也染上了幾分輕快，“那便啟程吧。”
那黑袍之人聽令，揚手起式，口中默誦法訣，隻見那人掌心凝出一團幽綠色的光芒，隨後二人腳下方寸之地也映出綠光，眨眼間兩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明鑒山莊內，蘇顏立在房頂，默默注視著後山斷崖，直到天色微亮才離開。
紀望舒要去哪裏？蘇顏不知道，不過他不在乎，不論是哪，不論有多遠，他都會去找，三年也好五年也罷，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也會去到，他始終堅信兩人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