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魔之戰已了,眾人雖險些陷入險境,好在最終結局尚算圓滿。於是副使文明毅提議,不如在武盟設宴三天,一為慶賀此次戰事勝利,二為犒賞參戰的眾將士,盟主欣然同意。原本肅靜莊嚴的武盟上下一時間熱鬧起來,忙裏忙外的張羅著宴席的事。
蘇顏與紀望舒自然也受到邀請,前往出席。
日將西落,武盟內早早就點起大大小小的燈籠,將上下都照得通亮,武盟大殿裏連同外麵的院子裏,是一張張擺滿精致酒食的桌案。
紀望舒與蘇顏是一同來的,兩人像是約定好了一般,都沒有帶自家的小娃娃。青鳶自是不必說,隻要紀望舒發話,不管什麼事,青鳶向來會照著努力做到最好,至於程逸,讓他在宅中好好等著不要亂跑,蘇顏自是費了一番功夫。
“蘇莊主,聖子殿下,盟主已恭候二位多時。”文明毅見兩人來到,趕忙迎出來,領著兩人進殿入席。
一時間,宴席之上,燈影交錯,聲樂齊響,杯盞更迭,眾人皆沉浸在聲,樂,色中,仿佛忘卻了今夕何夕。他兩人的席位恰巧挨在一起,席間,紀望舒不勝酒力,隻飲了半杯便推脫醉了,想離席出去透透氣。他向來喜歡清淨,不過偶爾會貪戀世俗的熱鬧,可若是讓他常陷其中,又難免覺得嘈雜煩悶。
今夜微風襲襲,一輪殘月高懸夜空,嫩柳隨風而動,就像是席間舞女晃動的纖柔腰肢,引人沉醉又惹人憐愛。
“吾陪你一同去吧。”蘇顏有些不放心,卻被紀望舒果斷拒絕,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哪裏需要做什麼事都要人陪。兩人壓低聲音好一番討價還價,最終還是蘇顏落了下風,隻得看著他向殿外走去。
不多時,文明毅舉杯走過來,向蘇顏和眾人敬酒,這三年間,明鑒山莊莊主蘇顏的名號傳遍中原,眾人也都知道他有個不沾酒的習慣,於是蘇顏以茶代酒,眾人也沒有什麼意見,飲下一杯後,蘇顏瞥了一眼席間主位上,才發覺盟主不知何時也離了席。
“盟主擋不住諸位盛情,實在有些醉了,這會兒正在院裏散酒氣,這不派我過來陪大家盡興,盟主稍後便歸。”文明毅仰頭幹了一杯酒後解釋道。
眾人也沒有多想,酒過三巡,席上已經有不少人醉態頻頻,蘇顏陪著眾人飲了一杯又一杯,明明沒有喝酒,此時卻也覺得腦袋有些昏昏脹脹,不太清醒。
阿月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不會是迷路了吧……蘇顏想著,正要起身到殿外去尋,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激烈的討論聲,隨後殿外匆匆跑進來一個侍從,走到文明毅身邊,神色慌張地對著他附耳說了什麼,就見文明毅聽完臉色瞬變,瞳孔驟然一縮,帶著侍從急急往後院奔去。
這是出什麼事了……
蘇顏有些憂心,也跟著來到後院,後院早已被仆從和侍衛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直到眾人見副使前來才讓出一條路,這時蘇顏才看清,隻是在看清的一瞬,心便陡然懸了起來,人群中間圍著的是紀望舒和趴在地上麵目猙獰,早已沒了氣息的武盟之主尚靖宗。
文明毅跪在地上,仍是不願相信事實一般,伸手探向尚靖宗早已冰涼的脈搏,觸到脈搏的那一瞬,他臉上滿是無措,“這……怎會如此……”
震驚!詫異!不敢置信的一幕就擺在文明毅麵前,眼前這個看重自己,不在乎自己卑微的出身,一路提拔自己走到今天的恩人,此刻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縱使文明毅再不願相信,事實如今就靜靜躺在自己眼前,不容半分辯駁,他用手輕合上尚靖宗不知看到什麼而驚恐瞪大的雙眼,默默攥緊了雙拳。
“可有看到凶手樣貌?”憤怒正一點一點蠶食著文明毅僅剩的理智,他緊咬牙關,麵色漲紅,不知是被酒氣熏的還是被怒火燒的。
一個仆從怯生生地站出來小聲道:“小的奉文副使的意思來給盟主送醒酒湯,一來就看到盟主趴在地上……”那仆從眼神飄忽,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說!你看到了什麼?!”文明毅擰著眉頭衝著他吼道,仆從被嚇得一抖,哆哆嗦嗦繼續道:“我看到…..看到聖子就站在盟主屍體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