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如約而至,蘇彥舟從門口看到場內人頭攢動,觥籌交錯。不像是悲傷的離別,更像是慶祝的歡宴。

“抱歉,未被邀請者不能入內。”門口侍者把他攔在門外。

“我有。”蘇彥舟從兜裏摸出邀請函遞去。

侍者絲綢白色手套翻開鵝黃的邀請函,細細看起,轉而看著蘇彥舟,又問:“宓霽?”

蘇彥舟低頭:“是我。”

“還是不能進,抱歉。”侍者輕搖頭,食指與中指夾住邀請函遞回去,“要穿禮服。”

蘇彥舟不是沒訂,隻是私人定製實在漫長,現貨過於不合身,穿起來滑稽又不正經,他便穿著一身黑色便裝過來。

蘇彥舟接過,說:“有人要我來的。”

“很抱歉,規矩是規矩,況且……”

“讓他進來,我邀請的。”兩個人都看過去,莫歲桉穿黑色西裝,身姿挺拔如鬆,胸前別著一朵白色淡雅的菊花。

侍者鞠躬以示尊敬,說:“少爺,恐怕不妥,老爺沒有和我說過。”

“你知道我因為某些事情最近心情並不好。”莫歲桉低頭看了一眼腕表,警告,“所以我希望你自覺點。”

侍者低頭順從:“抱歉少爺,我的問題。”

“請進吧,祝您愉快。”

站定望著蘇彥舟的莫歲桉仿佛一夜成長,話語威嚴,脫去稚氣,比以前更像莫家未來掌權人。

“正式追悼會還有二十分鍾,在你左邊大堂。去大堂門口領胸花在參加吧,這二十分鍾你或許可以想想你要說些什麼。”莫歲桉站在原地,不去迎接見到他有些高興的蘇彥舟,“溫夕聞給你量身定做的禮服為什麼不穿。”

蘇彥舟原本看到莫歲桉歡愉的腳步慢下,帶起風也有些小心翼翼:“那個衣服我沒穿過,我不想再欠你們了。”

莫歲桉沒再說什麼忽視後麵欲言又止的蘇彥舟,不帶留戀地走了。

“現在幹嘛去。”小趴菜試探提問。

蘇彥舟收回在莫歲桉背影的目光,掃了一圈發現場內大部分人都在遮掩地注視他:“隨便一個地方,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人群目光如炬,如影隨形。探究、好奇、憤慨……聚在一起摸索他身上的破綻撕開露出生機活躍的心髒。

可無論哪裏都有鬆散的人群,跟隨的目光無法躲避。蘇彥舟坐在婆娑的樹影下,自欺欺人擋住臉龐,妄圖隔絕視線。

他將所有的力量都放在身後比人高的木牆上,剛才蹲下半身,“轟”一聲巨響木牆便順著他依著方向倒塌。他也和木牆結實摔在地上,周圍目光更加明目張膽。

一瞬塵土飛揚有些蓋住視線,折射光線一切都模糊。

手忙腳亂甚至是連滾帶爬到另外一邊,起來立馬將木牆豎起,倒下的木牆豎起後立得剛剛好,也沒有鬆動地跡象。

蘇彥舟緩慢蹲下去,雙手不停上下摩擦自己的臉,又停下揪住頭發:“我在幹嘛啊……”

“沒事,至少你可以在這裏等十幾分鍾拆下木牆回去?”小趴菜說的話自己後麵都帶著不確定,“這裏也沒有人。”

聽到他的疑問句,蘇彥舟雙手撐在地上,頭低得險些栽倒泥土裏。

忽地,他起身帶動旁邊的綠植搖曳,往後一個趔趄。

小趴菜在他身上晃得不穩問他:“你咋了?”

蘇彥舟指著地上一處要被沙土覆蓋的腳印,左右還有自己的手掌,張嘴又閉上大喊的話咽下,小聲:“有人!”

這時他才往後看這片環境:這裏似是一方小院,正中間矗立一座小屋,沒有多餘的路,一片都是泥土和一棵棵繁茂的樹,四四方方都是高過一人的木牆。

而那個腳印踏上濃密的樹蔭,繞過小屋到了後麵。

蘇彥舟低身撫亂自己的印記,順著腳印摩擦著步履。

卻不想剛到小屋一旁就見到一個意外身影。

“莫言實?!”蘇彥舟探出半身看到意料之外的身影不由地和小趴菜同時說出,耳機中小趴菜的聲音也嚇他一跳。

“你說他拿著鏟子幹嘛呢?”蘇彥舟仗著十幾米的距離開始大膽議論,“不會是殺人埋屍吧?”

“他要是拿那小鏟子能埋我都佩服他。”小趴菜看到莫言實手中長最多成人手臂的工兵鏟,忍不住吐槽,“真用這個,屍體腐爛了都挖不完。肯定是犯罪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