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銀白光華於天地之間流淌,引來不知疲累的蛐蛐,在這夜空中鳴叫不止。
江家宅院,江臣木然跪於大堂之中,上麵有兩方新立牌位,正是他爹江大錘,與他自己的。
自那日江臣被推下山崖,柳青便回來操持新的喪事,謊言江臣因傷心過度,從而跳崖自盡。
因未能留下屍體,喪禮也是略顯簡單,在三天之間匆匆完結。如此又過一日,柳青便趁著夜色,收拾好家中金銀財寶,與吳桂離開了這裏。
靜靜地跪至深夜,江臣雙腳已近麻木,腦袋也逐漸昏沉起來,這讓他暗罵自己一聲,老父身死,他作為獨子還從未守夜,這才半夜便生了困意,豈是人子之作法?
可這幹坐著,實在枯寂。想了想,江臣心頭忽然一動,暗道:“師傅傳授於我的功法還未仔細觀摩,倒不如此時修煉一下,看看有何妙用?”
想罷,江臣改跪為坐,沉下心神,便陷入空明之中。
先天道典:奪天地造化,鑄無上金身。需先開辟體宮,用以儲存先天靈氣,再以靈氣洗滌百脈奇經,從而褪去凡胎。
“靜心,凝神,吐納,招引。”江臣心中默念,按照道典所載,已自身靈魂為媒介,溝通天地大道。
不過盞茶,四周陷入一片通明,隻見道道流光輾轉跳躍,往江臣體內竄去。
瞬間,江臣隻覺渾身一震,先前困意一掃全無。萬千光華在其體內流淌,順著通明發亮的經脈,如遊魚般隨波而下。
如此一個周天,靈氣最終停在丹田之處,常人看不出異常,可江臣心中卻似翻江倒海,激動之情久難平息。
因為在凝神之下,他終於看到了那個所謂的體宮,白茫茫一片,無邊無際。隨著數之不盡的光華流淌進來,總算為這個空蕩的體宮,添上了一抹異色。
“這,便是修行嗎?”這種感覺太過美妙,令江臣如癡如醉,忍不住再一次呼吸吐納,靈魂招引,聚來諸多靈氣洗滌肉身。
如此反複,月已西沉。
呼……
一口濁氣緩緩吐出,江臣睜開雙目,刹時如同冷電一般,光華流轉。著耳傾聽,窗外蟲鳴鳥叫清晰可辨,如同近在咫尺。
“這才是剛剛成為修者便已如此玄妙,那天上仙神,真不知該何等神異!”初窺體宮,心中喜悅自是不用多說,連日來被怨恨所充斥的內心,此時總算閃現一抹光芒。
“這隻是修煉功法,還有一神通,不知是如何,待我再細看一番!”
江臣靜下心神,另一則寶典便在腦海中顯化了出來。
神武四式:行、鬥、兵、傷!字字分立,如四麵天闕。
“這是?”江臣有些不解,這神通僅此四字,不知是何意思,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無從修煉。
突然,他靈機一動,催動一絲靈力往那‘行’字而去,剛一接近,陡生異變。
隻見那‘行’字倒飛而起,在空中翻轉一周,再次落下,卻變作一骷髏模樣。
“師傅?!”江臣驚叫一聲,這骷髏竟與深淵下的一般模樣。
可骷髏並未理會他,隻是站定身形,隨後如靈蛇,若猛虎,在腦海之中左右橫移。
步法玄妙,江臣根本無法看清,隻知骷髏如一陣風,前一秒還在東麵,下一秒卻已至西麵。
“行字決,步踏八卦,身若遊龍,預判四方形勢,融入先天大道,達至無上神速!修至大成,千軍萬馬難阻去路,天涯海角任爾馳騁!”
沙啞聲音從腦海中傳來,配合著骷髏的腳步,竟讓江臣心中有那麼一絲明悟。
修煉一途,枯燥中亦有樂趣,正如初窺此道的江臣,幾近忘卻時間。
※※※
三日後,落仙峰。
崎嶇蜿蜒的山路,江臣黑發飛揚,著一白袍,背一包裹,如下山猛虎,往山外奔去。
幾日間,了卻了心中所有牽掛,江臣最終決定,要入修仙宗門,尋求長生之路。
在這之前,他還要先去一個地方,離此百裏外的柳山鎮!
他從村民口中已經得知,那柳青本是柳山鎮人士,因家中落魄,著媒人介紹之下嫁於江大錘,如今老父一死,她自然卷走了家中錢財,便回到了故居。
百裏之遙,對於昔日柔弱書生,實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但對於現在踏入修行的江臣,卻不過半日功夫。
日上三竿時,涼風微拂,陽光正暖。
前方一座三丈城牆顯現,這裏便是柳山鎮了。
街上嘈雜,四處皆是吆喝之音,兩旁林立著各種各樣的攤子,時有人群駐足。
尋到一酒樓,江臣左右觀望一番,便進到裏麵。雖說如今可以吸食天地靈氣,但畢竟是初踏修真,他還遠遠做不到辟穀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