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河和真魚兩人慢悠悠的從賀茂川朝著城裏走去，踩在路上的水窪，映出天空，人影，飛鳥，隨後破碎，待到腳步離開，又恢複平靜，繼續映照著……有飛鳥掠過的陰空，又或是鳴神稻妻即將離去的，沒錯，此時天空中依舊下著冷雨，帶著會帶來豐收的雷霆，盡管他們不久就要離去，離開這個冬天一般的長夏。
兩人向前走著，倒也不撐傘，雨水也淋不著，偶爾有烏鴉停留在枯枝上，側眼一看，隨即就又飛走了，在天空中和同類盤旋，鳴叫，然後向遠處飛去，它停留過的那根枯枝也自己折斷，掉落在了地上。
默默走了一段，真魚才默然開口，對羽河問道。
“你心裏有事，對吧？和我說說吧。”
“這……實在太麻煩了……”
“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嘛。”
兩人又靜默了一陣，天上的雨滴從他們兩人之間落下，落到地上，濺起漣漪。
“關於……我未來到底該怎麼做？”
“你是說關於文明之敵嗎？”
“還有那些人們。”
冷風吹過，吹起兩人的發絲，呼嘯穿過耳洞，留下近似於尺八的嘯聲，停下腳步，矗立在原地，望著遠空。
“對於文明之敵，我們當然可以選擇中立的態度，但依我看來，對於文明之敵這些試圖破壞你眼中一切和平的家夥，你自然是不會放任他們存在……當然，不是全部文明之敵都是壞的，你先別急，聽我說……”
“嗯……”
“又說到人類，人潮往來，興亡往複，自是自然之理，你心裏放不下人類，自然可以想幫就幫，也可以順從公家，他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說到底，一切都是順從你自己的心意，雖然明麵上有各種規定，但那個本來就是流於形式，沒有人真的會來管你……”
“那那些造成破壞……故意造成破壞的家夥，就沒有人去管他們嗎？”
“自然有像你這樣的幻書去對抗他們。”
“……好吧，你繼續……”
真魚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竹子製作的水壺，喝了一口，然後又放了回去。
“話說，你覺得，你去做那一點貢獻，能救天下人嗎？”
“我知道不能……但我還是會去做……”
“那就好了，你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但你要明白，就算是那些公家，也不一定全是吸血吃肉的妖魔，那些百姓，也不全是羔羊，天下萬民皆堯舜，難呐，所以你心裏要有一杆秤，明白嗎？”
“嗯……我懂了……”
一滴水，左右逢圓，落入河流，然後歸入大海，終有一日，再起波濤，回到河流，又再回到天上，再落下來。本來就是一體，純潔，混沌，有限，無邊，一切疊加在一起，就像眼前人，他早已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潛入大海，自性無言已明，你要好好修行，過好自己的日子。
兩人朝著羅城門走去，留下一串腳印，如同脖子上的玉串，在大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為未來的一枝描上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