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唐宏會在上早課的孩子們旁邊冥想,偶爾眯縫眼睛望向他。
長年累月的練體,讓他的皮膚變成了古銅色,渾身上下更是散發出一絲堅毅和野性。
這讓他和堡裏那些專注修煉玄黃靈氣的精英弟子有了很大的區別,他們都很白,很飄逸。他很黑,很野。
“潛遊如蛟,疾奔如豹,攀爬如猿。”如今,唐宏是這樣稱讚他的。
可是終究,他還是無法修煉,即使他不比那些少年差。
夜色漸漸退去,遠方的天空顯出一抹魚肚白。
當悠揚的鍾聲從鍾樓方向傳出時,唐問早已洗漱完畢,換了一身緊身的黑色衣袍,將黑發束緊在腦後,朝著唐家堡的後山跑去。
當第二遍鍾聲響起時,唐問已攀上了山巔,他的身後陸陸續續趕來了二十多名精神奕奕的少年。
“少堡主!”
“少堡主好。”
一部分少年笑著與他打招呼,可另一部分少年卻隻是象征性的動了動嘴。
唐問點頭應道,並伸展著身體,走到了崖邊。
突然,他發現腳下刻了幾個字。
“垃圾,廢物。”
唐問眉頭一皺,回頭看向不遠處的一群少年,那群少年正在嘲笑的看著他。
“你們說今天這個少堡主能跳幾次?”
“管他跳幾次,那次爬上來不是死狗一條。”
“那倒是,不能修煉還從小硬要和我們擠在一起,真不要臉,不是仗著堡主寵他,能有這種待遇?一個養子罷了!”
三三兩兩的嘲笑聲傳入耳裏,唐問有些惱怒,更有些奇怪。
他知道某些精英弟子看不起他,但像今天這樣明目張膽的羞辱,還是第一次。
“陸真寧。”唐問叫了一個名字,一個長相清秀眼眸靈動的少年跑了過來。“少堡主。”
“他們是怎麼回事?”唐問問道。
“還不是段榮,他最近突破了,這群家夥都在拍他的馬屁。今日從晨起開始,段榮就一直在罵你。”陸真寧小聲的說道。
“罵我?”唐問扭頭,向一群少年裏長得最瘦,麵色陰沉的段榮看去,正巧段榮也目露凶光的在看著自己。
奇怪,這段榮今日似乎對我很有敵意?
段榮見唐問注意到他,便不再偽裝,他傲然的走過來,輕蔑的說道:
“少堡主,又來練自殺嗎?”
“你說什麼?”唐問一怔。
“我說,你每天都來這裏自殺,為什麼還沒死?”段榮的語速很慢,聲音卻很響。
“你死了我也不會死。”唐問反唇相譏。
“我是修士,你一個小小凡軀,和我比命硬?哈哈哈哈!”
段榮忽然大笑,回頭對另外幾個少年說道:“你們看,我沒說錯吧,大言不慚還想和我們相提並論!”
“你記住,你不能修煉,無論你怎麼練體魄,你終究是泥,我們與你之間,那就是雲泥之分!”
嘲笑聲此起彼伏,段榮一派的少年們都不懷好意的笑著,聲音越來越大。
“段榮,你瘋了,你這樣說少堡主!”陸真寧怒喝道。
“是啊,少堡主平日裏對我們這麼好,每天都拿命在練,段榮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另一個少年也不忿道。
“你們幾個馬屁精,就因為他是少堡主,你們每次和他對練都讓他贏,沒種!”段榮仿佛吃了火藥般,指著陸真寧罵道:“他不過是個撿來的野種!你還趕著舔他鞋底!”
“你放屁!我今天揍死你!”陸真寧臉色一白,撩起袖子就要衝上去!他沒想到平日裏嘻嘻哈哈的朋友,竟這樣看他。
“都給我住口!”
唐問一聲大喝,伸手攔住陸真寧,盯著段榮問道:“你認為平日裏切磋是他們故意輸給我,你認為我仗著少堡主的身份才能贏,這也是你平日裏拒絕和我切磋的真正理由,是不是!”
“是,還不止我。”段榮冷笑著朝身後看了看,他身後還有幾名少年,同樣輕蔑的望著唐問。
“說吧,你有什麼目的。”唐問看出,今日這個段榮絕不會與他善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我要和你賭一把。”段榮冷笑。
“賭什麼?”唐問問道。
“賭你最喜歡的自殺,我賭你跳不到六十次。你如果覺得你行,那你就表演給我們看啊!”段榮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啊,是啊,表演給我們看看吧!”旁邊的少年們一齊起哄。
“少堡主,不要和他們賭!”陸真寧趕忙阻止,他知道這懸崖有多麼的陡峭,每次攀爬都會耗費大量的力氣,他都不可能做到攀爬六十次,何談唐問呢!
“我諒你也不敢賭。”段榮恥笑。
看著吵鬧一團,已現混亂的少年們,唐問突然跨前一步,站在崖邊,聲如轟雷的說道:
“我跟你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