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臉半仙的屍身盛入靈柩,抬到馬車上,我扛著靈幡在前引路,浩浩蕩蕩的送靈村民跟在後麵,淒淒慘慘,哭聲一片。
一路撒著買路紙錢,靈柩車很快就來到墓地。
這塊墓地是村裏人共有的,坐落在一片山坡上,順著山坡向上,能看到原始森林,這裏依山傍水,林木掩映,好大的一片山崗。
村裏老故的人都葬在這裏。
穴眼的位置是由陳光明今天早晨選定的,因為怕耽誤下葬的時間,所以要起大早,天還沒亮,我和陳光明就帶著打穴的人和工具來到了這裏。
冬天土地都凍著,而且凍的很厚、很實,也很硬,用鐵鎬刨一下,隻能刨一個鎬尖大的小坑,所以打這個穴眼很是費勁。
陳光明用羅盤依山勢走向,分金定穴,用風水尺畫好城池後,念了一遍破土令:“山神,城隍,土地爺,今有出馬之人鬼臉半仙(名字無從查找),赴陰司冥界,安宅於貴寶地,多有打擾,冒犯各位神靈,望豈恕罪海涵!”
陳光明念叨完破土令後,這時打穴的人已經把帶來的公雞用刀割開雞冠,用雞冠子血淋在鍬頭和鎬尖上了。
鬼臉半仙沒兒子,因此,我責無旁貸,挖了第一鍬土後,打穴人才開始動鍬鎬打穴。
一切安頓好後,我和陳光明才回楊家窩棚給鬼臉半仙小殮。
當我們的下葬隊伍到達墓地時,存棺的城池已經打好了,眾人在陳光明的指揮下,將靈柩放入墓穴中填土封好,又燒了一大堆紙,紛紛回了楊家窩棚。
我和陳光明,“猴子”三人,留在最後,因為怕燒紙的餘火引發山火,所以要把燒紙的餘火拍滅,看一切安全了,我們才準備離開。
可就在我們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我就聽見在封土下麵的棺材中,傳了“喀”的一聲,這個聲音好像是棺材板破裂發出來的,聲音雖不大,可聽在耳裏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因為這個聲音是從封土下的棺材中發出來的,封土填的雖然不實,也不至於發出這種聲音。
陳光明和“猴子”也聽到了這突如其來的響聲,於是下意識的看了看我,意思是想看看我是不是也聽到了?
我一見陳光明和“猴子”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大概,便揮手示意,招呼二人再仔細聽聽。
我們三人趴在墓穴的寶頂上,貼耳去聽,可聽了半天,卻再也沒聽到有什麼聲音傳出來。
我心想難道是我聽錯了?剛才封土下根本就沒有什麼聲音傳出?可我們三個人不可能每個人都聽錯吧!
我們趴在寶頂上又聽了半天,也沒聽到半點聲音再傳出。
我見事已至此,便和陳光明和“猴子”商量了一番後,回了楊家窩棚。
走在路上“猴子”還疑惑的說:“剛才明明是有動靜,怎麼響了一聲就再也沒有了呢?”
陳光明說:“可能是封土沒填實,凍土下沉,掉在棺材板上發出的聲音。”
下葬結束後,下一步要“圓墳”,
東北的農村有習俗:“三天圓墳,七日燒周”。圓墳就是在死者出殯後的第三天,到墓地擺上供品,上梁、踩院子,燒紙。
圓墳過後燒周,燒周也叫燒七,“燒”即捎,是用燒紙的方式向亡人寄去思念和哀悼,燒七要擺供品,焚香。從亡人下葬之日起七天為燒頭七,要每隔七天燒一次,一直燒到七七。
之後還要燒百天,燒周年,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燒頭七和七七要以兒子為主,叫“有頭有尾”。陳光明掐指一算,鬼臉半仙燒頭七之日正趕到農曆十七這天。燒七遇農曆有七之日,稱作“犯七”。古語講:“亡人不犯七,家人沒飯吃”,意思是說犯七對活著的人有好處,但對亡故之人不利,亡人要遭罪受魔難。遇到這種情況就要為亡人“淋七”,“淋七的方法是用麻紙剪成一把傘,一個梯子和一座橋,放在寶頂之上,另用麻紙剪成小人,小人數量要多於亡人年齡的三個,放在樹枝或秸稈上,一個上邊放一個,在紙傘、紙橋,紙梯子的外邊圍成一圈,把漏瓢或噴壺裏邊裝上水,再放上棗和核桃,淋到這些祭品上,邊淋邊說“躲雨了,過橋了”,來提醒亡人。
燒完頭七要“迎旺“,迎旺就是亡人的魂魄在燒頭七之日晚上,要回家看最後一眼,否則它走的會很不甘心。家人要在窗戶台下麵的地上撒上一層麵粉,另外再放一碗水在窗台上邊,第二天早晨會發現地上的麵粉上會有亡人的腳印,那碗水也會變少,證明亡人已經回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