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陽光少年(1 / 2)

這是一個很感人的故事。家怡至今想起來,還對那個孩子抱有愧疚感。

那時候的火車,速度還是很慢很慢的。

事情發生在一個不起眼的閘北小站,隨著一輛綠皮火車一陣刺耳的鳴叫聲,它在“咣當咣當”的車輪滾滾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蠕動。當火車開過站台,人們發現在長長的鐵軌道上,一個孩子正躺在血泊中。他右側的胳膊和腿被車輪生生地切斷了,斷掉的那部分胳膊和腿被拋在一邊,斷口正“汩汩”地往外冒著熱血。孩子已經不省人事了。軌道上血肉模糊,在道邊上留下了一段很長很長的血跡。現狀讓人慘不忍睹!

這是在家怡的教書生涯中,她遇到的一個特別感人的孩子。這個孩子後來考取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外國語學院。

在二十五年前那個秋風瑟瑟的下午,一個八歲的孩子,名叫周雨,上小學三年級。因為他上課調皮搗蛋,被老師罰站在教室外麵。與他一起罰站的還有另外兩個男生,他們的年齡差不多,個頭也差不多大小。

三個孩子被罰站了兩節課後,就偷偷溜出了學校。他們商議出去玩玩兒。於是這三個孩子先是坐熟人的農用拖拉機到了鎮上。後來他們扒上了一輛大卡車,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他們向火車站出發。他們又累又餓,也不知道在卡車上待了多久,就睡著了。等他們醒來的時候,已經來到了火車站附近。

孩子們身上帶著不多的零花錢,他們想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第二天,等他們吃飽喝足後,就開始了扒火車。隻是這一次他們的運氣不夠好,一個孩子失足倒在了車軌上,他的右胳膊和右腿,被火車切去了2\/3,此後他留下了性命,卻永遠失去了一隻胳膊和一條腿。

健康的港灣從此與他無緣,他被永遠擱淺在了幸福的沙灘上。

這個孩子上中學後就分在了家怡班上。周雨起初是沒有一個老師願意要的,學生們稱他為“半邊人”。他身體不方便,右半邊全沒有了,僅靠左邊胳膊左腿,支撐一支拐杖,晴天還好,雨天就麻煩了,一步路都不能走。孩子連吃飯,上廁所,甚至簡單的娛樂都困難,學習又會怎麼樣呢?

家怡也是第一次當班主任,又是唯一的女班主任。她第一次看到這個孩子,心裏是隱隱地痛,她心疼這個孩子,可是卻不敢拿眼睛去看他那光禿禿“半壁江山”。她心裏沒有譜,這個孩子能活下來都很難,怎麼還能學習好呢?!領導說了,女同誌做事認真,想得周到。於是,照顧周雨,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落到了家怡頭上了。

有一個老師跟家怡說,這孩子隻上了小學三年級,就出事了。他現在來上初中,隻怕是給學校添麻煩,他學習能好嗎?成績跟得上嗎?家怡就問了孩子父親這些問題,他告訴老師說,“周雨成績沒問題,這兩年他把小學的東西都學完了。”

後來家怡又問了孩子,周雨說:“都是自學的,不會的地方問問老師,也有老師輔導作業。”

家怡聽說孩子出事後,因為賠償問題,學校和家長達成協議,學校出錢給孩子租了房子,請家教,負責學習成績,保證不耽誤進度。從開學的幾次單元檢測來看,周雨確實成績不差,甚至還是班上前幾名。

周雨吃飯,上衛生間,還有下雨走路,都是需要有專人看護的。家怡開始準備讓全班同學發揚雷鋒精神,輪流義務照看周雨。後來發現這樣是行不通的。每個人的想法不同,做法也大不相同。人的思想境界和認真程度,都是需要考慮的。如果自己不願意,又被強迫去做,這樣的效果是得不償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