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怡和同伴們一起開的養生館,在市圖書館後麵的小區家屬院裏,這是一個七層樓的老舊樓房,有三個單元。養生館在一單元二樓西邊戶,房子挺大,裝修得富麗堂皇,很適合做養生的事兒。
房子的主人以前也是個有錢人,自從染上了賭癮,把手裏的錢輸光了,老婆帶著孩子回了娘家,他一個人也去了外地,把房子托給熟人租出去,每月收點租金,還不夠他塞牙縫。
劉家怡自從聽說了劉芳和芒果去世的消息後,她除了傷心難過,就不再上心養生館的事了。她打算把門關了,回家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恰好這時候她上麵的老師李華過來了。
兩個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小飯店,邊吃邊聊。劉家怡點了一個蔬菜,一個葷菜,兩份米飯,兩個人誰也沒有動筷子,隻是喝著白開水,聊著天。
劉家怡說,“我想把養生館關了。”
李玉華說,“隨你便吧,關了就關了。你想怎麼辦,看你自己了。”
劉家怡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她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三年多了,她在這上麵付出了多少心血,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裏清楚,自己當初做出的那個決定,不僅僅是想帶領大家一起致富,還想把自己從窮窩裏拽出來,讓爹媽安享晚年生活。順便也養養身體,保持健康的狀態。
如今這些都成了一個泡影。開店盈利不多,店麵卻換了三個位置,房租都是她一個人在撐著,後來大家賺了錢,也幫著出了一部分。劉家怡明白,賺的錢少,花的錢又多,這樣下去,終究還是虧空。可是她看著熱熱鬧鬧的養生館,她說不出口來。
公司裏麵的大咖們帶著樣品又去了另一個公司,聽說他們是操盤手,隻負責攪動市場,誰給的錢多就跟誰幹,一旦利益受損,立馬就卷鋪蓋走人。劉家怡和他們打過幾次交道,那些像演員表演的人物教她分享產品時,需要哭的時候就裝得真像哭的樣子,痛哭流淚,提前在眼上抹點辣子水,越揉越哭,怎麼擦也擦不幹淨的淚水。這些騷操作讓劉家怡從此與這些大神們有了根本上的分歧。
她實事求是地分享產品。既不誇大宣傳,也不造勢吸引人。有一次,她上麵那個劉總在會場拿著話筒當著嘉賓席問她,“劉姐,你這兩年賺了很多錢是嗎?”
劉家怡不緊不慢地說,“不多,憑良心說,賺的錢又都花進去了。”
劉總的臉一下子綠了。他馬上打圓場說,“劉姐的意思說,她把錢又投進去了。像滾雪球一樣,讓錢生錢崽,越來越多。劉姐真是個聰明人,我們應該多向劉姐學習。”
劉家怡怔在了原地。然後是大家使勁兒地拍巴掌,會場氣氛更加熱鬧。劉家怡的心裏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了。
說實在話,她這幾年辛辛苦苦做了三百多萬的業績,可是錢到她手裏,也就十來萬吧。這些錢算起來,連花費都不夠。房租一年兩三萬,公司每個月都要學習,來回車旅費,住宿吃飯每一樣都要花錢。每次帶人到公司去,少說兩三千塊錢,有的人自覺拿點錢,更多的人都是去蹭吃蹭喝,也幹不了多大點事兒。
劉家怡開始時還很大方,不吭聲就把錢付了。後來她每到交房租的時候,就發急,到處找生錢的門路。實在沒辦法,她就去刷信用卡。信用卡這東西,她開始不會用,還是她一個同學借給她用了一次,刷完就還上了。她覺得挺好,每月需要錢的時候,就刷信用卡,不找人說好話,有錢就還上,沒錢就分個期,有時候銀行那邊還打來電話,問她需要用錢,就預支一千到一萬甚至幾萬塊錢,劉家怡覺得真是省事多了。
慢慢地,她就發現虧空越來越大,她的掙錢能力已經堵不上花錢的口子了。她開始感到力不從心了。劉家怡覺得這樣的遊戲不能再玩下去了!恰好這時,她的兩位同學先後去世,這給她敲響了警鍾!她們和她一樣,也是特別要強的女人,都有基礎病,老天沒有奪取她劉家怡的命,是因為她一直沒有把賺錢當作是第一位,然而現在的她,已經成了掙錢的奴隸,成了為別人打工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