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娘看到一旁親家不敢置信的神色,更是覺得惱羞成怒,看著抿了抿嘴唇,一臉倔強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繡兒又沒把咱們當過外人,什麼下人不下人,傳了出去好聽麼?更何況咱們平日是幫著繡兒,又沒賣了身,什麼叫下人了?”陳大娘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想到自己等人是幫明繡的忙,又不是求著明繡收留了,反倒是一開始她求著自己這一大家子搬過來,幫她照看家裏的,是她請自己幫忙,又不是自己主動上趕著過來的,做了事,收些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今被兒子一說,成什麼了?
陳大娘沒有轉頭去看明繡,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不服氣還想再說的兒子,不過幾年時光,這幾個原本生澀還帶了些稚氣的小子,已經隱隱有了逼人的威勢,讓她這個做娘的,說完那話之後,在兒子的目光下竟然不敢直視了。陳大娘剛剛心裏一想,有了底氣,更是將頭抬高了些。
“更何況,這親家,是你的嶽母,這田家的媳婦兒也是你的嫂子,俗話說女婿也當半個兒,你這麼說,不是大逆不道麼?”聽到陳大娘這話,陳四媳婦娘心裏一下子如同五月天喝過一杯涼水般,身體裏裏外外,從心裏到臉麵,都舒服了,原本哭喪著的臉,一下子也抿嘴笑了起來,看著陳漢英的目光,由一天的震驚不諒解,變成了得意與滿意來。
“娘從小教我的,誰犯了錯,都得要受處罰,如今嫂子犯了錯,自然也得如此,別說是嫂子,就算是連我媳婦兒,要今日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也輕饒不了她!”說這話時,陳漢英轉頭看了陳四媳婦一眼,眼睛裏帶了些冷意,看得陳四媳婦心裏一寒,連眼淚也止住了,想到丈夫這些年的溫和,與他如今陌生冷淡的眼神比起來,心裏又是害怕,又是有些後悔了起來。
陳大娘被兒子堵得說不出話來,她當初是這麼說過,可是犯錯的人是別人,她自然可以理直氣壯的這麼說,就如同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話,天子犯了法,眾人自然可以正大光明的說出這句話來,可要是犯錯的是庶民呢?誰又願意老實的去認罪伏法,還不都找著各種借口,以圖清洗自己的罪過?
說得容易,做得難!陳大娘一言不發,而陳漢英的話,卻是讓田家兩個女人心慌意亂了起來,陳四媳婦娘盯著陳漢英看了許久,有些慌亂道:“漢英,這可是你嫂子,我可是你老丈母娘啊。”陳漢英抿了抿嘴沒有說話,明繡歎了口氣,知道他心裏其實也是為難的,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能做到這個地步,明繡已經是覺得很了不起了,一念及此,她不由歎了口氣,還準備著要自己來做惡人,身旁周臨淵已經淡淡的開口了。
“繡兒既然嫁給我,自然是我周家的人,她家裏的事,今日我管了也不算是多事。誰求情也沒用!看在夫人麵子上,這打掃的人自然得換一換,敢偷拿主子東西,葉家自然也用不得你們,打掃一事,我會重新找個人來做。”周臨淵說完,轉頭看了明繡微笑:“繡兒,你覺得如何?”
他能挺身出來做惡人,明繡自然是答應的,更何況她原本就不想再用這田家婆媳二人,有一就有二,更何況都已經結下怨了,她還敢用她們,這可不興什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相信的是這二人也不是好相與的,說不準懷恨在心,往後還得做什麼事情來惡心她。明繡點了點頭,表示一切依周臨淵作主,周臨淵淡淡一笑,轉頭看向還想再說什麼的陳大娘,眼神微微一掃,陳大娘就臉色蒼白,再也不敢說什麼話來。
見眾人都安靜了,隻有這田家婆媳不太服氣,還想要再說什麼,可是迫於周臨淵的氣勢,又不敢開口的樣子,大廳裏安靜了下來,李木匠低垂著頭,不停把玩著手上的煙杆,一言不發,沉默了半晌,周臨淵繼續道。
“把唐管事叫來。”他這麼淡淡的說著,明繡突然轉頭看了他一下,聽周臨淵提起,才記得自己原來府裏有個姓唐的管事,這管事還是周臨淵送過來的,當初沒成親時,還幫過明繡不少忙,把這家裏也管理得井井有條,至少以前從沒發生過,明明叫下人們候著,可是卻主子沒睡覺,下人早已經跑不在的情形來,更別提有人在她房裏拿東西的荒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