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口,不止是陳大娘駭怕不已,陳家幾個媳婦兒表情也各不相同,甚至連田家兩婆媳也忍不住抬頭看了明繡一眼,臉上帶著不敢置信之色,平日陳大娘不是說著,這葉家姑娘有多看重她,多尊重她,離不開她的嗎?怎麼現在她這麼一說,這葉姑娘連挽留一下的態度都沒有,竟然這麼痛快就答應了下來?
陳大娘臉色更是青白交錯,有一種直欲吐血的衝動,又氣又羞,卻是說不出要留下來不想走的話,隻是嘴唇抖了半晌,看著明繡的目光中帶了憤怒又帶了不甘,看明繡轉了頭不再看自己,表情根本不像以前對她那麼的親昵,陳大娘有些怒了,下意識的就開口道。
“繡兒姑娘,我陳家好歹也是幫過你這麼多忙,如今咱們幫過忙,沒有利用價值了,你就這麼把咱們趕走了?”這不是卸磨殺驢嗎?剩餘的話陳大娘沒有說出口,不過那意思卻是表達得很清楚了,在場的人田家婆媳等雖然沒什麼文化,不過這忘恩負義一詞還是聽得明白,因此看明繡的目光就帶了詭異之色。
此時不止是明繡心裏發火,連李木匠也是氣得臉皮漲紅,不過他年紀大了,皮膚又是古銅色,瞧不出來,隻是隱隱感覺到耳根子發燙,看著自家老婆子蠻不講理的樣子,他隻覺得又是有些生氣痛心,又是覺得陌生不已,當初那個讓他心裏喜歡,豪爽大方,做事利落而又不失心善的女人,如今怎麼變成了這麼一副德性?明繡對他們家如何,別人都是一清二楚的,他們自己更是清楚明白,如今這婆子怎麼糊塗,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繡兒對咱們家,是仁至義盡了,在葉家白吃白喝這麼久,老頭子一大把年紀,倒還是第一次厚著臉皮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繡兒算一算,李爺爺呀就算要走,也要將之前的住宿吃食費用一並算給了你這心裏頭呀,才安穩。”李木匠說完,摸了摸自己的煙杆子,轉頭淡淡看了愣住的陳大娘一眼,這才轉頭,看著明繡,目光中帶了慈愛沉痛之意。
“繡兒別跟李爺爺計較,你對咱們的好,咱們都記在心裏哪,這些年,咱們過的日子可比前些年好多嘍,不用出去風吹日曬的,我一個鄉下老頭子,竟然也有人侍候著,住的屋子也不是以前可比的,不但有吃的喝的住的,還能有錢拿,如今老頭子要搬走,之前拿到的工錢就厚著臉皮收下了,隻是以前吃住你家的,卻得給你算上了,畢竟你們兩個小兄妹,從小就孤苦伶仃的,李爺爺這麼大人了,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占你們兩個小娃子的便宜!”
李木匠這話,顯然是指出了自己等人住在明繡家裏又有吃又有喝,還有工錢拿,與之前陳大娘所說的情況完全不同,不止是陳大娘聽了目光有些閃爍,連陳漢武等人也是羞得麵紅耳赤,不由低下了頭去,連聲稱是,一句反駁的話也不多說。
陳大娘又羞又怒,她之前隻是一時情急之下才說錯了話而已,聽到明繡要趕他們走的話,心裏就著急了,也沒想太多,那話就說出口,雖然說完之後她就覺得有些不妥當,但是架子擺足了,也不好意思下台來,可沒想到李木匠如此不給她臉麵,當眾如此說,叫她怎麼能下得來台?
這一向恩愛的老兩口,為了自己竟然鬧起了別扭來,而且陳家兄弟又不是糊塗的,明繡心裏一暖,看到李木匠的臉,鼻子就有些酸酸的,不管陳大娘如何,她生的幾個孩子,以及李木匠等,還沒被她影響到,變得糊塗,明繡還沒開口,陳大娘就有些訕訕的道。
“你這老頭子,我又沒說什麼,你就開始拚命的說,我這不也是……”剩餘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來,原本想以此威脅明繡哄著她讓著她,沒料到明繡竟然根本不吃她這一套。陳大娘此時才發覺,明繡不像是自己的幾個孩子一般,每當她這麼做時,幾個孩子總會不管她對與錯,都讓著她,一直以來,她真將明繡當做了自己的親人晚輩,在她麵前不止是隨意,而且性子也估錯了,不是嫡嫡親的晚輩,就算感情勝似親人,也不應該完全真沒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