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拿了扁擔揮了幾下,胡夫子氣得身子不住顫抖,卻是不敢嚐試一下這扁擔打在人身上的感覺,他一把老骨頭了,挨不了兩下估計就得躺地下了,更何況讀書人講究的是不立危牆,有危險自然得躲遠些才好,他是動口不動手的,人家一上來就動了手,他哪裏是別人對手?胡夫子心裏憋屈,不敢再說什麼,隻是一直站在他身後,原本不敢開口的幾個少年聽了這話卻是有些著急了,有兩人連忙站了上前來,賠著笑道。
“葉師兄,學生如今拜在胡夫子門下,與葉師兄也算是同窗,小弟幾人極是崇拜師兄的文采,因此特意求了夫子,來拜見師兄,想靠師兄近一些,也好沾些師兄的光采,說不定學生幾人也能有些出息,因此……”兩個少年原本極自信的臉色,在胡夫子父女說了一大通話,惹了這葉家人不快之後,這幾個少年心裏也滿是對胡夫子父女的不爽。
明明是帶他們來求前程的,偏偏最後又說起自己女兒的親事,看來自己等人就是塞的錢再多,也比不過他自個兒,而且他們這一鬧,自己等人都快要被趕出去了,目的一個沒達成,那怎麼行?這葉家的繁華與高貴,那山下不停巡邏的兵士們,光是瞧著就讓人心頭火熱,要是能住在這兒,不但吃得好住得好,一整天還有下人侍候,又不用自己掏飯錢,比家裏的生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家裏成天隻吃些稀粥鹹菜,生活條件哪能比得過葉家?
幾人越是在葉家站了一會兒,瞧過富貴之後,就越不願意再回到自己那破土牆房子,因此對於胡夫子心裏更是不滿,來時他都打過包票,說他隻要說兩句,這葉明俊就怕得不行,準會同意,這幾家人才傾家裏之力,湊了錢財送到他手上,如今葉明俊根本不像是他所說的一般,反倒是看起來對這胡夫子挺不滿意的樣子,說到兒女婚事,連幾個少年也替這胡家父女臉紅,偏偏這胡小姐平日看著心高氣傲的,如今竟然死皮賴臉要與人作妾。
原本在胡家學堂念書的少年心目中,長相好又身份好的胡玉翠還是眾人心目中的女神,不知道比那些大字不識一籮筐的鄉下姑娘好了多少,又纖細嬌小的,不是做慣事的粗枝大葉與黝黑臉龐,整個人細白細白的,平日眾人是做夢都想要娶個這樣的姑娘,卻又礙於自己的身份不敢多提,如今看她這副恨不能倒貼給人家,人家還不要的樣子,當下眾人心中的美好形象,一下子倒塌了大半,看胡玉翠的目光中都帶了不屑與鄙視之意。
胡玉翠感覺到這些平日看她目光中帶了掩飾不住愛慕之色的學子們,平日她還瞧不上的,可如今卻看她的目光有異,不由又羞又恨,低下了頭去,心裏對明繡更是氣憤,覺得自己今日一切都是拜她所害。
而明繡聽了這幾個學子結結巴巴的話,卻是哭笑不得,一會兒什麼師兄又弟子的,簡直是前言不搭後語,不過意思卻是表達了個十足十,雖然與胡玉翠嫁人的目的不同,不過本質上這幾人目的卻也是沒什麼分別,都是想賴在葉家,白吃白喝打秋風的!真當她這葉家是開慈善的,還是開善堂的?就算是開善堂的,也不能留下這些人。
這些學子們的真實目的,明繡可是真見識過了,真正有才學,並且向上的人極少,尤其是許多窮苦的書生,一旦得勢或者是有人資助之後,以往沒做過而羨慕別人的事兒,他一準兒能做個遍,什麼吃喝嫖賭,美其名曰也就是風流倜儻與才子的瀟灑自在,真正不過是一群原本沒享受到,一旦享受了,卻是得意忘形的人罷了。
當然,這貧窮學子中,也不乏有誌氣與大誌向的人,不過這幾人明繡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會是那少數人當中的一撥,因為有誌氣有學文的人,一般都講究清高名節,並不會主動求上門來要求白吃白喝,這麼一說,就算留了下來,也是辱沒了氣節,胸中有溝壑的人,並不會這麼幹,反倒是別人主動邀請了,也會拒絕。而這幾人主動求了上來,胡夫子就是再不對,可也頂著他們恩師的名頭,古時最講究忠孝仁義,這幾個少年此時都表露了對胡夫子的不滿,這忠孝仁義中,也就有三條他們都不占據了,這樣的人,就算幫助了他,往後有大出息了,一旦對他們有不利情況時,葉家對他們就算再有恩,也會毫不猶豫的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