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婆子招呼,葉正華也不說話,直接就倒背了雙手往內院裏頭行去,原本諾大的院子,卻是三三兩兩侍候的下人,不如前些年風光,原本於氏嫁到葉家時,算是葉家開始漸漸發達的時候,葉明若進宮選秀被指到太子府時,是葉正華最為輝煌風光的時候,可惜好日子沒兩年,葉明若先是被太子不喜,賜給七公主周敏作為陪嫁的貴女,再來又狼狽回京,好不容易他費盡了心思將女兒又送回太子府,原想靠著她的美貌,能得太子看重,誰知如今卻是沒有了消息,這兩年葉家越發不堪,好像時運不濟般,先是葉正華官運不再亨通,一再落敗,於氏娘家則是倒得更快,她也常年纏綿病榻,像是走了衰運一般,果然是禍不單行。
“夫人呢?”葉正華腳步還沒跨進門兒,就已經冷冷的問。那被他叫住問話的小丫頭滿臉緊張之色,也不敢抬起頭,手裏還端著小半碗黑漆漆的苦藥,從房裏屏風後跨了出來,聽到葉正華問話,身子就抖了抖,也不敢不回答,忙不迭道:“回老爺,夫人身子不適,剛喝過藥,已經是歇下了。”
“前兩天安國公府不是遣人送來了貼子,說是今兒邀了夫人去,她沒去?”葉正華一邊問話時,一雙陰冷的眼已經開始打量起跪在地上身子不住顫抖的小丫頭來,一邊說著,一邊就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撫了兩下,目光更是冷了些。原本他的官職在京中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官,不過是個清閑的六品官兒而已,在這大小官員貴人多如牛毛的上京,他這樣的官職根本就不夠看的,可是如今卻是因為太子妃一句話,葉家又變得炙手可熱,每次邀約於氏的貼子不斷,要是換了以前,葉正華是欣喜若狂,於氏也是歡喜又忐忑,可如今,一去就被人打了臉收拾擠兌,又不是那犯賤的,誰愛每次湊上前貼了熱乎乎的笑臉被人踩著賞巴掌?
一開始有貼子來時於氏硬著頭皮去過幾次,可每回一去,總是有吃不盡的苦頭,言語奚落都已經算是最好的了,那些貴婦人們一個比一個手段陰毒,為了討好太子妃,什麼陰損事兒都做得出來,而且還做得叫於氏有苦說不出,去過幾回,她都是有些怕了,甚至連有一次在長樂候夫人處,還被一隻蛇咬了一口,幸虧那蛇毒性不大,沒有什麼性命危險,人家候爺夫人也為此事道歉,還送了不少藥材過來,她一個小小六品官之女,娘家又落敗,難不成還不依不饒了?隻能借此作罷!
雖然是如此,但於氏心裏哪裏肯甘,可惜如今卻不是她歡不歡喜人家就不整她了,那一次於氏是被整怕了,根本不敢再出門,接到貼子時提心吊膽的,開始裝起了病來。可是這病裝久了,成天悶在屋子裏不出去,再加上她又被整得如同驚弓之鳥般,久而久之,沒病的人也會給弄出病來,這不,還沒進到屋裏頭,一股苦澀的藥味兒就傳了出來,葉正華眉頭微微一皺,眼裏厭惡之色就更明顯了些。
“去服侍夫人起來,安國公是什麼樣的府邸?哪能生了病就不去?也不怕失了禮。”
小丫頭臉上露出驚惶害怕之色,如今的葉正華不好惹,同樣的於氏也更不好惹,她這年紀就如同更年期到了般,再加上心理的壓力,成天疑神疑鬼的,一點兒小事也叫她睡不好吃不香,撒氣到她們這些下人身上的事兒更是如同家常便飯,再因為老爺不給她臉麵,一些令人恐懼的舉動,如今這夫妻倆,已經成為了府裏頭下人們最不願意侍候的人,寧願去做那粗使丫頭,也不願意做那一等大丫頭侍候在這二人的身邊。聽到葉正華的話,小丫頭不敢反駁,更何況那隻撫在她頭頂的手已經移到了她脖子邊,那手冰冷涼寒,叫她雞皮疙瘩立了起來,心直直的往下沉,勉強笑了一聲,不願去叫於氏起床,可是卻更不敢違背葉正華的命令,而且她也怕,怕落得和前幾個姐妹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