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那天抬出了三個害了瘟疫而死的下人,這件事情對於京裏來說,簡直就如同一顆小石子投進了大海般,連個汽泡也沒冒出來,一個小小的六官從官兒,家裏死了個把人,對於京中的貴族來說,壓根兒不值一提,不過這樣的事情,卻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睛裏,知道葉家與建安伯瓜葛的,都冷眼瞧著,準備等出事後,都出來踩上兩腳。
明繡生辰過後,十月裏漸漸入了秋,天氣也跟著冷了起來,少了夏季的炎熱,多添了兩件衣裳。最近京裏安靜得厲害,葉正華的夫人於氏歇在家裏養了一段時間的病之後,又生龍活虎的跑了出來,參加各種針對她的大小聚會,時間久了,開始的氣出了之後,明繡也懶得再與於氏計較,畢竟二人如今已經不是一個檔次的,為了她一時的生氣,沒必要長久的置氣,被一條狗咬了,當時會生氣想要教訓它,教它一個乖,可是時間久了,誰還會斤斤計較個沒完,一整天心思都放在了被狗咬上頭?
不過從這種情況裏頭,明繡還是看得出來於氏的不甘心,畢竟她臉上偽裝得再好,可是心裏眼學睛裏,卻是越來越陰沉,在安國公府上,明繡遠遠兒的看過於氏一回,當時以於氏的身份,坐在最末位主屋外頭的地方,而她自然是坐最正中的位置,兩人相隔甚遠,可是於氏眼裏的深刻恨意,當時隔著這麼多人,明繡依舊是瞧得清清楚楚,心裏已經生了出提防。
也不知道這輩子她是不是與姓於的犯衝,於家的女人一個個的不是與她有怨,就是與她有仇,一個接一個的,都是如此。
天氣漸漸涼了下來,太子府裏頭的姬妾雖然是周臨淵遣送了七七八八,不過總得要留著一兩個撐門麵,雖然這些人,都相當於是被軟禁了,平日在太子府也如同隱形的人一般,可每到了換季的時候,該給的份例卻是不能少。明繡拿了賬本,對針線房新上任的管事正在吩咐著,這管事是新提上來的,因明繡的原因,對她心裏既是感恩又是恭敬,因此聽得格外認真,一主一仆都在說著事情,連周臨淵進來時,二人都沒有察覺,還是站在一旁替明繡捏著肩膀的春華等人瞧見了,連忙就跪了下來。
“太子殿下問安。”
屋子裏眾丫頭這麼一問安,明繡才回了過神,抬頭時正好看到周臨淵冷冷俊美的臉,一雙眼睛銳利寒冷,看到她時,目光微軟,衝她點了點頭。此時不過是未時時分,午膳已經是用過了,說要等晚膳卻又早得很,針線房的管事也是個有眼色的人,見周臨淵挑了這個時候過來,知道主子是必有事兒要對太子妃說,因此連忙跪了跟周臨淵問過好之後,才小心翼翼道。
“太子妃的吩咐,奴婢已經記在心中了,還有些不甚明白的,奴婢下去之後定當好好參詳。”
“去吧。”明繡衝她點了點頭,也明白這管事的是要找個理由回避,這檔子功夫,周臨淵過來指定是有話要與她說,隻是不知道,他說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了。不知為什麼,明繡突然想起了令她心裏一直沒放下的於夫人,許是夫妻間的默契,讓她覺得這兩者之間是有一定關聯的。而在針線房的管事離開了,屋裏隻剩了春華守在外間屋子的時候,周臨淵肯定了她心裏麵的猜測,將自己今日過來時,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原本就在於昨日之前,原本京裏一個不入流的浪蕩子,甚至是一個平日大家根本都不會關注的,一個小官兒的庶子,惹了一樁禍事。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兒庶子,在煙花之地與祥陽王的嫡次子爭一個清倌兒時,大打出手,那六品官兒的庶子一時失手之下,竟然將祥陽王的嫡次子打破了頭,當時就昏迷不醒。如果是以前,這樣的事兒指定是那六品官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