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屋子,眾夫人按份位分別選了位置坐了下來,明繡自然是居首位,祥陽王妃雖然不是眾貴婦人裏頭最高等級的一位,可是如今祥陽王正得聖寵,再加上祥陽王府又遇著這樣的事兒,因此同情與看天子份兒上,苦主祥陽王妃母女,都挨著坐到了明繡的右下首,而左邊,自然是坐的今日的主角,永樂王妃母子。等眾人坐定了,祥陽王妃拉著女兒一並跪了下來,有些哽咽著說道。
“殿下,殿下,臣婦求殿下,給臣婦作主。”
知道這一刻是遲早要來的,明繡早在決定過來永樂郡王府時,心裏就已經作好了準備,因此真看到祥陽王妃母女跪自己麵前時,根本沒有退縮或者是推脫的意思,也沒叫起,隻是點了點頭,麵色沉了下來:“有什麼事兒,王妃直接說就是。”
眾人見她不再笑吟吟的樣子,心裏忐忑,都替祥陽王妃母女捏了把冷汗,祥陽王妃心裏也是七上八下,隻是想到來時前一天,與王爺商議的情形,牙一咬,又狠了狠心,重重的叩了一個頭,肅聲道。
“臣婦自嫁進祥陽王府以來,蒙王爺看重,誕下兩子一女,長子從小與王爺身邊長大,身邊就有一子與女兒為伴。”說到這裏,祥陽王妃聲音又有些抖了起來,在場的眾婦人們大多與她情形差不多,在長子生下來時,一般或是被抱到丈夫身邊親自教養,或是頭上還壓著老太君的,得把兒子抱給家裏的婆婆或者祖母跟著,自己是沾不到邊兒的,一般長子對一個家族來說是極重要,都怕母親溺愛沒見識,把兒子給毀了,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可是卻沒有誰想過,一個女人辛辛苦苦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了自己下半生第一個依靠,又有誰舍得剛生下來沒多久,就被人給抱走了?
明繡身份地位在在場眾人裏頭,是最高的,不過她再高,也是人家的媳婦兒,在孩子這一塊兒上,身不由已。周臨淵疼她愛她,舍不得她傷心難受,周瑞寧出生時又難產,是她好不容易熬了命生下來的心肝寶貝,因此在孩子一歲多時,都是親自回內院教養他,並不是將兒子抱在身邊隨時帶著,可如今周瑞寧不過兩歲多三歲,卻是必須得進宮呆在隆盛帝身邊,明繡每日要見孩子的時間,也是不多,祥陽王妃的話,能引起在場眾人的心酸,自然也能引起她的共鳴,當下就歎了一口氣。
她理解祥陽王妃心裏的感受,長子責任重,是要繼承家業,往後挑起擔子的人,那不是屬於她的,而是屬於祥陽王府的,而次子,才真真正正是屬於王妃自己的兒子,不用承擔家業,責任也是不重,王妃可以把自己一腔母愛放在他身上,就像明繡,兒子周瑞寧是屬於大周朝的,是屬於天底下千千萬萬百姓的,卻獨獨,不能是隻屬於她一人的,王妃將小兒子看得如眼珠子一般,可沒想到,如今這眼珠子,卻是生生被人給挖了出來,她心裏底的各種痛苦與難受,自然是可想而知。
“……那日我家煥兒被抬回來時,臣婦這心裏頭,就碎了。”祥陽王妃語氣木然,好似整個人都失了魂兒般,嘴裏隻不停的念叨著,卻是聽得人心裏難受,失子之痛,此時回想起來,更是如同傷口還沒好,第二次又被生生撕開般,她聲音不住顫抖:“臣婦當初不敢相信,我家煥兒,乖煥兒,就這麼,這麼……”祥陽王妃沒有再說話,不過她的身子卻如同篩糠般的不住抖了起來。
“本宮明白,你是想要本宮,如何替你作主呢?”明繡聲音溫和,表情也是溫柔了起來,祥陽王妃像是得到了鼓勵一般,咬了咬牙道。
“那家子人說,說,說殿下,您是他們家……是他們家,的姑奶奶……”話未說完,祥陽王妃已經頓了下來,不過話裏的意思,卻是已經表達了出來。
雖然早知道葉家那庶子這麼說過,但此時聽到苦主再這麼陣述時,明繡依舊是氣得咬牙切齒,手掌重重的拍在椅子邊的小幾上。
“胡鬧!”小幾上頭擺的點心碟子以及茶杯等都跳了起來,發出砰碰的清脆響聲,眾人禁若寒蟬,看到太子妃發怒,都臉色青白,一溜兒跪了一地,嘴裏異口同聲道:“太子妃息怒。”
祥陽王妃聽她震怒異常,心裏不由忐忑,不知道這位主子態度究竟是如何,是覺得王府不能再與葉家尋仇,還是葉家並不是這位主子的娘家?兩個猜測,結果卻是天差地遠,一想到兒子已死,可是卻不能為他尋仇,祥陽王妃這心裏頭,如同刀割一般,偏偏卻是無可奈何,不由眼前一黑,身子就險些軟軟的癱倒在地上,還是她身旁的少女,死死的用肩膀撐住了她身子,才沒使祥陽王妃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