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天,夜半時分。
人類最後的聚居地:不夜城,慘遭突破,無數的魔蟲如同蝗蟲過境一般,遮天蔽日而來,將城內的電纜啃食殆盡。
自此,不夜城再度陷入黑暗。
“請聽到廣播的居民,盡快使用燃燒物抵禦魔蟲入侵!魔蟲懼怕高溫和強光,重複一遍,魔蟲懼怕高溫和強光!”
城市的警鈴在高空中激蕩了一圈又一圈,得到指引的人們,紛紛開始朝樓下投擲燃燒瓶和汽油彈。
三兩個燃燒瓶撞碎了徐逸捷家的窗戶,霎時間火星爆裂開來,將整間臥室化成一片火海。
“啊!”
臥室裏,八歲少女發出淒厲的慘叫,火焰點燃她的睡裙,燒焦她的長發,連同她那幼嫩的肌膚一起,燒得麵目全非。
徐逸捷衝進臥室,顧不上熱浪滔滔,奮力將妹妹救出火海。
轟!
一刻也來不及悲傷,驚魂未定之餘,廚房的爆炸聲又將危機再度推向高潮。
徐逸捷奪門而出,隻聽得“呼”的一聲響,洶湧熱浪瞬間撲麵而來,滾滾黑煙緊隨其後,湧入鼻腔,將他的淚水擠出眼眶。
唯一的逃生通道被封鎖了。
逸捷抱著妹妹龜縮在角落裏,直到火勢完全失控,他才不得不衝向陽台,用盡渾身解數,踹開防盜窗,鼓足勇氣往樓下跳。
落地時為了護住妹妹,他摔斷了一條腿,巨大的反作用力更是將他震得腰椎骨折。
踉蹌地趴在地上後,徐逸捷直不起腰,隻能無助地抬起頭,眼睜睜看著周圍的魔蟲朝他聚攏而來。
好痛!
我的腰......斷了?
怎麼辦,這次不死也完蛋了!
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徐逸捷心中縱有萬般不甘,也隻能向著命運做出妥協。
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幅溫馨的畫麵,那是在書本上讀到的。畫麵中,地震災區的一位父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將他壓在身子底下,等救援小隊趕到時,孩子得救了,而這位父親雖然仍有微弱的意識,但身體各處卻因為擠壓過度而全部壞死,在眾人擁簇下,他微笑著合上了雙眼。
想到這,逸捷冷哼一聲,嘴角露出倔強的微笑,他最後看了眼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妹妹,她陷入昏迷、生死未卜,如果可以的話,逸捷想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隻有這樣,他的人生才不是毫無意義的。
“喂,堅持住,不要睡著了!”
不遠處突然傳來年輕男人的喊話聲,等逸捷回頭去看時,那人已經來到他的身後。
“你還有救,隻是腰斷了而已,我認識的人當中,有人能治好你的傷。”那人手持一柄鋼刀,他所經過的地方,四周布滿了魔蟲的屍體。
“可以救救我妹妹嗎?她被燒傷了。”逸捷焦急地問。
那人卻不慌不忙,冷冷地瞥了一眼逸捷的妹妹,淡漠地說道:“今晚會死很多人,可能是幾萬,也可能是幾十萬,如果你們運氣比別人好,就有機會活下去。”
正當逸捷要再說些什麼時,那人卻以極快的身法向著魔蟲堆奔殺而去,隻留下一道道冰冷的寒芒在黑夜之中綻放異彩。
逸捷得救了。
魔蟲被屠戮殆盡,屍體發出刺鼻的怪味,彌漫在寒冷的夜風之中。
附近的大樓被火焰吞沒,居民們發出絕望的慘叫,隻有少數人仍試著用棉被或是繩索,將自己吊到窗外往下爬。
這一夜,魔物將人類多年積攢下來的自信心,徹底擊碎!
時間過去八年。
狹窄的出租房內,窗外正下著暴雨,雨水拍打著窗戶發出啪嗒啪嗒的撞擊聲。
這已經是四月份的第三個雷雨天了,該死的暴雨就沒消停過。
昨夜剛過完二十四歲生日的徐逸捷從床上坐了起來,這一坐,差點要了他的半條命。
渾身的骨頭就像是通了電,酥麻的感覺自腰部貫穿至全身,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刺痛感,而這痛感正隨著身體的清醒,開始愈演愈烈。
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逸捷強撐著羸弱的軀體,像崴腳的鴕鳥一樣瘸著腿,一步步朝客廳走去。